他抬起沉璧泪痕斑驳的脸,看着她那双盛满了痛苦与恐惧的眸子,曾经觉得神秘勾魂,此刻却只余心疼。他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坚定:
“别怕,沉璧。有朕在,无人能伤害你,也无人能伤害阿桑。”
沉璧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弘历继续道,语气带着帝王的承诺与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的包容:“过去种种,非你所愿。是朕疏忽,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阿桑是你的骨肉,从此,也是朕的孩子。朕已下令,即刻派人前往霍尔部,接阿桑入京。朕要让他堂堂正正地生活在紫禁城,在你身边。”
沉璧彻底呆住了,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冲击着她,她看着弘历,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真诚与怜爱,终于相信这不是梦。她伏在弘历怀中,失声痛哭,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悲鸣,而是将所有委屈、恐惧和重获新生的喜悦尽数宣泄而出。
弘历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深远。他岂会不知皇后此举背后的私心与狠毒?他岂会不懂接阿桑入宫可能带来的非议?但他更清楚,若失去怀中这个女子,他的生命将失去一抹最鲜亮、最独特的色彩。他爱她的舞姿,爱她的独特,更爱她此刻毫无保留依赖他的真实。至于那些前尘往事,在帝王的真心面前,皆可如烟散去。
【尘埃渐定,新风又起】
皇后的禁足,如同一声惊雷,彻底震动了后宫。帝后离心,为的是一个有“污点”的顺嫔和她入宫前的孩子,这消息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也让众人真正看清了顺嫔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那已不仅仅是宠爱,而是近乎盲目的偏爱与包容。
魏璎珞得知这一切时,正在修剪一盆兰草。她放下银剪,沉默良久。她没想到皇后会如此沉不住气,用这般激烈的手段,更没想到弘历会对沉璧袒护至此。这超出了寻常帝王对妃嫔的恩宠范畴。
“他竟是真心爱她。”魏璎珞轻声道,语气听不出喜怒。或许,正是沉璧那份与宫闱格格不入的“不完美”与真实,触碰到了弘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数月后,霍尔部首领霍尔罕虽万分不愿,却不敢违抗圣旨,只得将年幼体弱的阿桑交由钦差护送进京。
当那个瘦小、眼神怯生生、眉眼间却有几分沉璧轮廓的孩子被带到承乾宫时,沉璧抱着他,哭成了泪人。弘历看着相拥的母子,心中最后一丝因欺瞒而产生的不快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拥有完整她的满足感。他甚至亲自为阿桑赐了名,允他随居承乾宫,由沉璧亲自抚养。
紫禁城的天空,似乎因为这对特殊母子的团聚,而变得有些不同。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皇后的倒台,顺嫔的极致荣宠,阿桑的入宫,都预示着新的风暴正在酝酿。前朝关于“混淆血脉”的窃窃私语,后宫暗处更加嫉恨的目光,以及那位被禁足长春宫、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皇后……这一切,都让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未知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