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虽已平复，但那份微妙的扰动感却留了下来。苏晓嘴上不说，心里却像打翻了一小瓶柠檬汁，酸涩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弥漫开。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凌霜的手机——当然，她绝不会真的去查看，只是会在凌霜放下手机时，装作不经意地瞟一眼屏幕。她也会在凌霜接工作电话时，竖起耳朵，试图分辨电话那头是男是女，语气如何。
凌霜似乎毫无察觉，依旧过着规律的生活。但苏晓的异常还是落入了她眼中。比如，当凌霜提到要和一个“合作伙伴”进行线上会议时，苏晓会立刻变得异常安静，眼神飘忽，或者找借口离开客厅。
周六上午，凌霜在书房开会。苏晓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书房的门隔音很好，她什么也听不见，这反而让她更加焦躁。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象着会议的另一端，是不是那个叫陈禹的斯文精英，和凌霜用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相谈甚欢。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书房门打开，凌霜走出来时，苏晓立刻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
凌霜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走到沙发边，在苏晓身旁坐下。她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到了一个平时苏晓喜欢看的综艺频道。
喧闹的笑声瞬间充满了客厅，反而显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更加突兀。
苏晓忍不住了，偷偷用眼角余光瞄向凌霜。凌霜正看着电视屏幕，侧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会……开完了？”苏晓装作随意地问。
“嗯。”凌霜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视上。
“顺利吗？”苏晓继续试探。
“顺利。”凌霜的回答依旧简洁。
苏晓憋不住了，放下书，转过身面向凌霜，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又是那个……陈先生？”
凌霜终于转过头，看向她。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为什么在意他？”
苏晓被问得一噎，脸颊瞬间涨红，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谁……谁在意他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凌霜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沉默了几秒，然后忽然说：“会议另一方是位五十岁的女性教授，研究方向是人工智能伦理。和陈禹无关。”
“啊？”苏晓愣住了，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次合作后，我已将陈禹的联系方式列入屏蔽名单。”凌霜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他的项目报价虚高，专业能力存疑，且沟通时存在不必要的社交冗余行为。不符合我的合作标准。”
苏晓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凌霜。她没想到凌霜会如此直接地给出解释，而且这个解释……如此冰冷、客观、却又无比清晰地将陈禹彻底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那股酸涩的感觉，像被一阵大风吹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看穿心思的窘迫，以及……一丝隐秘的欢喜。
“我……我又没问这个……”苏晓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页边缘，声音细若蚊蚋。
凌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重新将目光转向电视。但苏晓注意到，她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综艺节目里，嘉宾们正在玩一个幼稚的游戏，笑得前仰后合。苏晓看着屏幕，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心里被一种暖洋洋、又有点傻乎乎的情绪填满了。
她悄悄往凌霜身边挪了挪，直到肩膀轻轻挨着她的手臂。
凌霜没有躲开。
柠檬味的周末，最终以一颗悄然融化的冰糖结尾。苏晓明白，凌霜的世界或许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进出，但她的边界清晰得像用尺子画过一样。而自己，早已被她划入了那个最核心、最不容侵犯的领域。
嫉妒或许是人类的本能，但信任，是凌霜给她最独特的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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