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指间的流沙，悄无声息地滑入盛夏。学期结束，苏晓迎来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长假，也迎来了那个早已在心照不宣中约定的日子。
没有盛大的婚礼筹备，没有繁琐的礼仪流程。领证的日子，是凌霜根据双方日程、民政局工作效率以及一个“天气晴好概率较高”的算法选定的。普通的工作日，寻常的清晨。
苏晓却醒得特别早。窗外天光微亮，她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凌霜，晨光勾勒出她安静的睡颜，长睫低垂，呼吸均匀。无名指上的铂金指环在熹微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悄悄伸出手指，隔着一点点距离，虚虚地描摹着凌霜的轮廓。今天之后，她们的关系将多一层法律的保护，多一重社会的认同。想到这里，心里便涌起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喜悦。
凌霜像是感应到她的注视，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初醒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朦胧，在看到苏晓近在咫尺的脸时，迅速恢复了清明。
“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苏晓点点头，凑过去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早安，凌小姐。” 语气里带着俏皮和期待。
凌霜的耳根微红，应了一声：“早。”
起床，洗漱，早餐。一切流程都与往常无异，只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郑重。苏晓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裙，简洁大方。凌霜则依旧是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利落干练。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晓忽然有点恍惚。这就……要去结婚了吗？感觉像是要去完成一项重要的人生仪式，却又平淡得像只是出门办件普通的事。
凌霜走到她身后，也看着镜中的两人。她的目光在苏晓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小巧精致的胸针。不是传统的“新郎”“新娘”字样，而是两个抽象的、由简洁线条构成的数学符号——一个是代表“无穷”的∞，另一个是代表“属于”的∈。
她将∞的别针仔细地别在自己衬衫领口，然后将∈的别针，别在了苏晓的裙子上。
苏晓看着那枚小巧的∈别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她属于她，从过去，到无穷的未来。
没有甜言蜜语，只是一个符号，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浪漫，更符合凌霜的风格。苏晓的眼眶微微发热。
“走吧。”凌霜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平静，却向她伸出了手。
“好。”苏晓将手放进她的掌心，紧紧握住。
民政局里人不多，流程高效而有序。填表，签字，拍照。红色的背景板前，她们并肩而坐。这一次，不需要摄影师引导，苏晓自然地露出灿烂的笑容，侧头看向凌霜。凌霜也转过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个清晰可见的、温柔的弧度。
“咔嚓——”
快门声落下，定格了这一刻。照片上，她们穿着简单的白衣，胸口别着独特的符号，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安宁的笑容。背景是庄严的红色，象征着一段新关系的开始。
当工作人员将那两个贴着照片、盖着钢印的红色小本本递到她们手中时，苏晓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她翻开属于她的那一本，看着并排贴着的两张照片，看着“夫妻关系”那几个字，一种实实在在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凌霜也拿着她的小红本，仔细地看着，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和印章，神情专注得像在审阅一份重要的合同。
走出民政局，盛夏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有些刺眼。苏晓抬手挡了一下阳光，无名指上的戒指和胸口的∈符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凌霜站在她身边，同样沐浴在阳光里，∞符号在她领口沉默地宣示着永恒。
没有欢呼，没有拥吻，她们只是相视一笑，然后再次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手。
白纱不必曳地，公式无需言说。最重要的仪式，已经在这阳光灿烂的清晨，由她们共同完成。从此刻起，她们不仅是彼此心中的“常量”和“参数”，更是法律意义上，携手共度余生的伴侣。
前路漫长，但牵着手，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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