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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一体双魂

曙光来临之前

清晨的粥香漫过别墅走廊时,吴清歌刚翻开账本,就见唐羽嫣端着一杯温蜂蜜水走过来

唐羽嫣清歌,你昨天整理物资到半夜,胃应该不舒服,喝点蜂蜜水暖暖。

吴清歌愣住 —— 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有老胃病,连账本上都没记录过熬夜的事,唐羽嫣怎么会知道?​

这样的 “奇怪” 早已不是第一次。林轻语某次随口抱怨裙子勾破了线头,当天下午就发现床头放着同色系的针线包,连针脚样式都和她母亲生前常用的一样;梁少千念叨着想吃以前常去的那家炸鸡,唐羽嫣第二天就从交易区换来一包香料,说

唐羽嫣按你喜欢的蒜香口味调的

甚至连黎涣明习惯在深夜磨匕首、易相思总藏糖在枕头下的小秘密,唐羽嫣都了如指掌。​

最让人惊讶的是上周,唐羽嫣突然让大家提前加固别墅门窗,说

唐羽嫣明天会有暴雨冲垮西边的废墟,可能有幽灵趁机进来

当时众人半信半疑,可第二天果然下起瓢泼大雨,西边废墟的断墙真的塌了,几只幽灵卡在缝隙里挣扎,若不是提前做好准备,后果不堪设想。​

易相思羽嫣好像什么都知道。

晚饭时,易相思小声跟黎涣明嘀咕,手里攥着唐羽嫣刚给她的水果糖。黎涣明擦着匕首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却悄悄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唐羽嫣 —— 少女正笑着给苏祈韵夹菜,眼底清澈温和,看不出丝毫异样。​

没人知道,每当夜深人静,唐羽嫣的意识会陷入一片模糊,另一个声音会在她脑海里响起

唐羽嫚妹妹,吴清歌的账本要盯紧点,她以前做黑警时就爱藏私货;林轻语的针线包记得放在左手边抽屉,她是左撇子……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藏在唐羽嫣身体里的魂魄 —— 唐羽嫚。她总自称是唐羽嫣的姐姐,是从 “上一世” 回来的重生者。上一世,她在不死城里挣扎求生时见过黎影小队的每个人:知道吴清歌为了给母亲治病才当黑警,知道林轻语被梁少千欺骗后偷偷学过防身术,知道梁少千看似风流却怕黑,知道苏祈韵在传媒公司时最喜欢喝手冲咖啡…… 这些秘密像刻在她骨子里的印记,这一世便成了唐羽嫣 “未卜先知” 的底气。​

可唐羽嫣从不知道,唐羽嫚的 “姐姐” 身份背后藏着怎样的过往。上一世,她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可父母的爱却全给了唐羽嫣 —— 漂亮的裙子、昂贵的玩具、老师的偏爱,甚至朋友的围绕,全都是唐羽嫣的专属。唐羽嫚就像个透明的陪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默默坐在角落,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后来两人都被卷入不死城,唐羽嫚在底层挣扎,被幽灵追、被 “鬼” 刁难时,唐羽嫣却不知凭什么混上了人上人的位置,身边围着一群追随者,连管理者都对她客客气气。嫉妒像毒藤一样缠上唐羽嫚的心,她开始处处针对唐羽嫣,抢她的物资、毁她的计划,甚至在她被幽灵围攻时故意拖延救援…… 上一世的唐羽嫣,就是被她欺负得遍体鳞伤,最后消失在不死城的黑夜里。​

这一世,唐羽嫚成了寄生在妹妹身体里的魂魄,看着唐羽嫣懵懂地接纳那些 “熟人”,看着她温和地照顾每个人,心里的情绪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 有对父母偏心的怨恨,有对唐羽嫣 “气运之女” 身份的妒忌,有对上一世自己所作所为的隐秘不安,却又忍不住想帮她,想让她在这不死城里好好活下去。​

唐羽嫚妹妹,明天去交易区记得跟那个戴帽子的商贩换罐头,他手里有你喜欢的橘子味。

深夜,唐羽嫚的声音在唐羽嫣脑海里响起,语气温柔得像真的在疼惜妹妹。唐羽嫣迷迷糊糊地应着,没看见自己眼底闪过一丝不属于她的、复杂的光。窗外暗红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床头的照片上 —— 照片里两个女孩笑得灿烂,只是没人知道,这对 “姐妹” 之间,藏着怎样沉重的秘密。​

唐羽嫚的哭声刚在农村土坯房里响起,就被母亲白琼婳不耐烦的皱眉打断。父亲唐忠君站在门边,手里攥着刚买的火车票,语气冷淡

唐忠君做生意带着孩子不方便,放爸妈这儿,等稳定了再说。

那时的唐羽嫚还不知道,这 “再说”,一等就是六年。​

农村的日子是用 “苦” 和 “冷” 堆起来的。爷爷奶奶重男轻女,见她是个丫头,连基本的温饱都懒得顾。早饭是馊了的玉米糊糊,晚饭是没油的咸菜,冬天没有厚棉衣,她只能缩在漏风的土炕上,抱着冰凉的枕头发抖。唐忠君和白琼婳从没来过电话,更别说寄钱,爷爷奶奶嘴上骂着 “赔钱货”,行动上更是不管不顾 —— 她摔在泥地里没人扶,发烧到迷糊没人管,唯一的 “玩伴”,是院子里那只总抢她饭吃的老母鸡。​

六岁那年的夏天,是唐羽嫚一辈子的噩梦。奶奶在灶台边烧开水,她蹲在旁边想捡掉在地上的玉米粒,没成想奶奶猛地转身,滚烫的开水全泼在了她的左脸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尖叫着打滚,奶奶却只是嫌恶地踢了她一脚

爷爷奶奶嚎什么嚎?丧门星!

爷爷奶奶没打算带她去治病,翻遍家里也找不到唐忠君夫妇的联系方式 —— 其实他们根本没认真找过。最后,他们把满脸水泡的唐羽嫚拖进柴房,扔在一堆干草上,任由她疼得撕心裂肺。几天后,水泡破了,伤口开始流脓,左脸渐渐结出丑陋的疤痕,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颌,像一条狰狞的虫子,爬满了她原本姣好的脸蛋。从那天起,唐羽嫚连镜子都不敢照,只能在夜里摸着脸,无声地哭。​

十岁那年,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村子,唐忠君和白琼婳终于来了。他们穿着光鲜的衣服,手腕上戴着亮闪闪的手表,身后跟着的,还有一个被白琼婳抱在怀里的软萌奶团子 —— 四岁的唐羽嫣,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手里攥着进口的糖果,眼睛像葡萄一样圆溜溜的。​

白琼婳爸妈,这是羽嫣,你们的小孙女。

白琼婳温柔地把唐羽嫣递到爷爷奶奶面前,语气里的疼爱藏都藏不住。爷爷奶奶瞬间变了脸色,之前对唐羽嫚的刻薄全没了,白琼婳更是小心翼翼地抱着唐羽嫣,嘴里不停念叨着

白琼婳我的乖宝

白琼婳还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爷爷奶奶。​

唐羽嫚站在角落里,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左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她看着唐忠君夫妇熟练地给唐羽嫣擦汗、喂糖,看着爷爷奶奶把唐羽嫣宠得像个小祖宗,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终于明白,不是 “做生意不方便带孩子”,只是他们不想带的是她;不是爷爷奶奶天生冷漠,只是他们不疼的是她。​

到了市里的大别墅后,唐羽嫚的日子更难熬了。白琼婳给唐羽嫣买满衣柜的漂亮裙子,却只给她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唐忠君会陪唐羽嫣搭积木到深夜,却连她的成绩单都懒得看一眼;外公外婆特意从外地赶来,给唐羽嫣讲故事、做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却连跟唐羽嫚说句话都觉得多余。​

每次唐羽嫣乐颠颠地跑来找她,手里捧着新奇的玩具或好吃的,奶声奶气地说

唐羽嫣这个是妈妈给我的,给姐姐玩

唐羽嫚的心里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在她听来,这句话不是分享,是炫耀 —— 炫耀她有妈妈疼,炫耀她是被捧在手心的宝贝,而自己,只是个多余的、脸上带疤的累赘。

怨恨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她趁没人的时候,把唐羽嫣送她的玩具摔得粉碎;在深夜里,拿着剪刀,一点一点把唐羽嫣最心爱的布娃娃剪得支离破碎,看着棉花从破洞里露出来,她才觉得心里的委屈和愤怒,能稍微缓解一点。可第二天,唐羽嫣还是会笑着来找她,手里又捧着新的东西,眼神干净得像没被污染的泉水,这让唐羽嫚更恨 —— 恨唐羽嫣的天真,更恨自己永远活在她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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