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钥匙转动的声音还在耳膜上震动,姜姝已经贴墙站定。她没开灯,也没动手机,右手滑进风衣内侧,握住冰刃的柄。那声音停了几秒,又退了出去,脚步声远得几乎听不见。
她松了口气,但没放松。
刚才那把钥匙是真能开这扇门的。她租这间公寓时用的是假身份,房东连面都没见,信息链只有灰隼知道。要么他叛了,要么对方早就盯上了她的一举一动。
她迅速将桌上的文件夹塞进风衣暗袋,芯片贴着腰带卡进皮套。刚收好,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一条匿名消息跳出来:“姜小姐,您真的以为自己是姜家长女?明天上午十点,真相将在全网曝光。”
附图是一张模糊的出生证明复印件,名字栏空白,出生医院写着“市二院”,日期倒是和她档案一致。可这份文件不该存在——姜家的孩子出生当天就会被接走,在家族私有产科登记,从不走公立医院流程。
她盯着那张图看了三秒,删了消息,关机。
天还没亮透,窗外灰蒙蒙的。她拎起包准备换地方,手指刚碰到门把手,新闻推送自动刷新,弹出一条热搜标题:#姜氏集团继承人身份存疑#。配图是姜婉站在镜头前的照片,背景是姜氏总部大楼。
姜姝点开,视频里姜婉穿着浅灰色套装,语气沉痛:“作为姜家人,我有责任说出真相。姜姝并非亲生,而是五岁时从福利院抱养的孤儿。我们查到了当年经手护士的证词,还有未录入系统的临时登记簿。”
她说完,身后大屏放出几张截图: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女婴,无名,来源不明”,旁边是手写的“姜家代养”四个字。
评论瞬间炸了。
“难怪她这些年行为怪异,原来是根不正。”
“姜家百年企业,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董事会该介入调查了。”
姜姝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坐回椅子。她没慌。这种程度的伪造她见得多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姜婉背后一定有人帮她打通了内部档案系统,甚至能调用早已封存的旧资料。
这不是单纯的家族斗争,是冲着彻底抹杀她的合法性来的。
她闭眼靠在椅背上,等。
零点到了。
脑子里像滴落一滴水,清清楚楚地响起一个提示:【今日签到完成,获得能力——记忆回溯(24小时)】。
她立刻集中精神,锁定五岁那年的记忆。
画面浮现。
那天阴着天,祠堂里烧着香。母亲牵着她的手走进去,族老们围坐在青铜鼎旁。母亲抽出银刀,划破指尖,血滴入鼎中。符文亮起,映出八个字:“姜氏嫡脉·天命承袭”。
接着是宣读文书的声音:“兹认姜姝为姜氏正统血脉,承袭家业,列祖列宗共鉴。”
画面清晰得连鼎边的裂纹都看得见。
她睁开眼,立刻打开笔记本,连接投影设备,将这段记忆影像导出成一段可播放的视频。技术原理她不懂,但能力允许她把记忆变成可视内容,真实度极高,无法伪造。
时间还剩三个小时。
她拨通集团公关部负责人的电话,声音平稳:“通知所有董事,九点半召开紧急发布会。主题:关于近期网络谣言的官方回应。现场直播,主屏准备外接接口。”
对方愣了一下:“可是姜总,现在舆论……”
“照做。”她挂了电话。
九点二十五分,姜姝走进总部新闻发布厅。厅内已坐满记者,摄像机架了一圈。姜婉坐在前排,身边站着两位外部媒体代表,神情笃定,嘴角压着笑意。
主持人刚要开口,姜姝直接走上台。
全场安静。
她没说话,先插入U盘,点击播放。
大屏亮起,祠堂的画面缓缓展开:母亲割指、血入铜鼎、符文闪现、族老宣读文书。全程无声,但每一个细节都在说话。
记者们屏住呼吸。
放完后,她拿起话筒:“我是姜家嫡女,以血契为证,以祖训为凭。谁若再质疑我的身份,便是挑战姜氏百年宗法。”
台下一片寂静。
后排突然传来掌声。
几位白发老人站了起来,为首的是当年主持仪式的老族叔。他拄着拐杖,声音沙哑:“我亲眼所见。她是嫡女,无可争议。”
姜婉脸色刷地变白。她猛地起身,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媒体人员拉了一下袖子,最终一句话没说,低头快步离开。
记者们开始疯狂提问。
“请问这些证据是否经过公证?”
“姜婉提供的所谓‘证词’作何解释?”
姜姝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全场:“所有原始记录已提交家族监察会与法律团队。下周将发布正式公告。在此期间,任何传播不实信息者,我们将依法追究。”
一名记者追问:“您是否认为这是有预谋的攻击?”
她顿了顿:“有人想让我消失。但我既然站在这里,就不会再退一步。”
话音落下,台下再次响起掌声,比刚才更响。
公关负责人凑上来,低声说:“股价已经开始回升,董事会刚发来通知,支持您继续主持工作。”
她点头,没说话。
这时,手机震动。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匿名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以为赢了?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微微收紧。
发布会还没完全结束,工作人员正在拆设备,记者陆续离场。她站在原地没动,视线落在门口。
走廊尽头,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收回手机,转身走向电梯。
她认得那背影。
是昨天在停车场抽烟的那个。
他没走远,一直在等结果。
她迈步朝门口走去,风衣下摆擦过讲台边缘。公关负责人喊她名字,她没回头。
电梯指示灯显示一楼正在上升。
她加快脚步。
金属门开启时,她正好赶到。
男人抬头,看见她,眼神微变。
她伸出手,掌心摊开,露出一枚小小的金属片——那是昨夜从灰隼发来的照片里,K.L.-3车厢铭牌的局部残片,她让人复刻的。
“你跟踪我多久了?”她问。
男人没答,也没动。
两人之间隔着半米距离,空气像是凝住。
她往前半步,声音很轻:“如果你是来拿这个的,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我,是谁让你们盯着我?”
男人盯着那枚金属片,喉结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眼角余光瞥见两个保安正朝这边跑来,对讲机里传出指令:“B区电梯口,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拦截。”
男人看了她一眼,忽然抬手,一把夺过金属片塞进口袋。
她没拦。
他转身要走,却被赶来的保安挡住去路。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被按在墙上搜身,一句话没说。
直到保安打开他的外套,从内袋掏出一张证件。
她看清了上面的名字和照片。
心跳漏了一拍。
那人不是姜婉派来的。
也不是厉云霆的人。
他是市局刑侦支队的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