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姜姝正站在电梯里，指尖还残留着实验室金属门框的凉意。她没立刻去看屏幕，只是将青铜钥匙从左手换到右手，指腹摩挲过钥匙边缘一道细微的刻痕——那是她在检测仪下发现的隐藏纹路，像某种生物脉冲的波形。
安保部的来电内容简短：王振东说有新线索，要求当面交代。
她按下十二楼按钮，声音平稳：“让他等十分钟。”
电梯门开，她没有走向审讯室方向，而是右转穿过长廊，拐进西侧通道。走廊尽头是安保中心，门禁需要双重验证。她刷了指纹，又输入动态密码，门锁“咔”地一声弹开。
监控室内，两名值班人员正在回放早间录像。她径直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审讯室B区的记录。时间条拉到王振东独自待命的五分钟，画面清晰显示他坐在铁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频繁扫向门口。
但真正让她停顿的，是那三秒的手机亮屏。
画面放大，亮度增强。他的手机屏幕只亮了一瞬，随即熄灭，没有任何操作痕迹留存。可就在那一刹那，摄像头捕捉到了微弱的反光——不是普通消息通知的白光，而是偏暗的紫灰色，像是加密通讯启动时的短暂信号。
她记下了时间点：七点四十六分十七秒。
这个时间，距离她离开审讯室已过去二十三分钟。而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那间屋子。
她站起身，把记录同步上传至私人加密盘，转身离开。走廊灯光打在她脸上，映不出情绪，只有脚步比来时更沉。
回到办公室时，苏璃已经等在门外，手里抱着一叠文件，看见她立刻露出笑容：“姝姐，这是昨晚整理的灵气波动图谱，我标出了三个异常峰值点，可能和节点有关。”
姜姝接过文件，翻了两页，纸张边缘有些许褶皱，像是被反复捏过。她抬眼看了苏璃一眼，女孩依旧笑着，眼神干净，语气轻快，像是真的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
“辛苦了。”她把文件放在桌上，顺手拉开抽屉，取出一支录音笔放进内袋。
苏璃点点头，转身要走，动作自然得没有一丝迟疑。
就在她侧身的一瞬，姜姝的目光落在她耳后——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一道极淡的印记，颜色接近皮肤本色，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那不是淤青，也不是擦伤，而是一种符术残留的特征，类似追踪类附着术留下的印迹。
这种手法很隐蔽，通常用于长期监视目标的人际接触者。施术者不需要直接碰触被监控人，只要通过与其亲近之人建立连接，就能间接获取行踪与对话信息。
她没动声色。
门关上后，她走到办公桌右侧，按下手掌进入指纹锁。暗格弹开，里面躺着一枚冰晶状的符箓，通体透明，表面浮着细密裂纹。她取出符箓，轻轻贴在天花板角落的通风口下方——那里装着一个微型监听器，外观和普通烟雾报警器无异。
符箓贴上去的瞬间，内部结构微微震颤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收回手，坐回椅子，目光落在桌上的青铜钥匙上。
王振东突然改口，主动求见；沈夜背后有组织标记；现在连苏璃身上都出现了追踪符印……这些事不可能毫无关联。
她想起姜婉。
那个总是一副柔弱模样的堂妹，擅长用眼泪和依赖赢得同情，曾在父亲寿宴上假装晕倒，只为让她在众人面前失态。后来她查清真相——是姜婉偷偷在她的茶里加了迷药，再嫁祸给侍应生。
自那以后，她再没让这个人靠近自己五步之内。
可这一次，对方的目标显然不是她本人。
而是她身边的人。
她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标注为“C-3”的号码，没有拨出，只是盯着看了几秒。这是她安插在姜婉常去茶室附近的眼线，平时不动用，只有在确认对方行动轨迹时才会联系。
她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
城市灯火铺展在远处，车流如线，楼宇林立。她的影子映在玻璃上，轮廓清晰，一动不动。
手指轻轻叩击窗框，一下，两下。
然后她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黑色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跳出一段代码界面，她快速输入指令，启动了集团内部通讯系统的反向扫描程序。这项功能原本用于排查商业间谍，现在她把它调向了个人通讯频段。
十分钟后，系统提示发现一条异常数据包，来源不明，传输时间正是七点四十六分十七秒，与王振东手机亮屏的时间完全吻合。数据已被自动拦截，内容为空白，但协议头显示其加密方式与姜氏无关，属于外部私有网络。
她关闭界面，拔下U盘。
一切都能对上了。
有人在利用王振东作为中转节点，传递虚假情报，诱导她做出错误判断。而姜婉，就是最有可能策划这种心理战的人。
她不怕正面冲突，怕的是有人打着“求助”的名义，一步步瓦解她的防线。
苏璃是突破口。
那个女孩救回来才一个月，天真、热情、毫无防备，正是最容易被操控的类型。如果姜婉接近她，以“寻求庇护”或“揭露秘密”为由博取信任，苏璃很可能会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包括羊皮卷的事。
包括签到能力的存在。
甚至包括她真正的弱点。
她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让行政部准备一份外派任务名单，明天上午公布。苏璃在候选名单第一位。”
通话结束，她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零点还没到，签到未触发，她现在没有额外能力可用。但她也不需要。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那些明刀明枪的袭击，而是藏在笑容里的针。
她不怕针，就怕它扎错人。
桌上的青铜钥匙静静躺着，表面那道刻痕在灯光下微微泛光，像是一道未完成的召唤符。
她睁开眼，看向门口。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进来。”她说。
门开了，是前台助理，“姜总，楼下接待处有个访客找您，说是您的亲戚，叫姜婉。”
她没起身，也没回应，只是缓缓将左手搭在桌下暗格的开关上。
指尖一压，整间办公室的监听系统进入静默模式。
然后她开口，声音平静：“让她在会客室等十分钟。”
助理点头退出。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她盯着门板，直到听见脚步声彻底远去，才低声说了句：“想用感情做武器？”
话音落，她嘴角微扬，却没有笑意。
风从空调口吹进来，掀动了桌角一页纸，露出下面半张未提交的出差申请表，申请人那一栏写着“苏璃”二字，字迹清秀，墨迹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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