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姜姝靠在后座，手指贴着胸口，能感觉到玉佩边缘的棱角。厉云泽坐在驾驶位，没说话，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微微发白。
他们离开旧电厂已经四十分钟。身后那片废墟彻底沉入黑暗，再没有光亮升起。
安全屋在城西一栋老居民楼的七层，没有电梯，楼梯间堆满杂物。门锁是机械式的，姜姝用钥匙拧开时，金属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
房间不大，一张折叠桌摆在中央，上面散落着几份打印的情报和一台便携终端。厉云泽进门就打开设备，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他调出城市地图，把东南区的几个重点区域标红。
姜姝走到桌边，把玉佩放在灯下。灯光照在背面，那行刻字依旧模糊，但“巳”字的痕迹比之前明显了些。她盯着看了几秒，伸手按住太阳穴。
零点刚过，签到完成。
能力更新——「能量溯源」。
一股微弱的热流从眉心扩散开来，视野里的一切都多了层淡黄色的轮廓线。她低头再看玉佩，发现那“巳”字周围有一圈极细的光晕，像是被什么力量擦过留下的残迹。
“找到了。”她说。
厉云泽抬头，“什么？”
“五行归位的第一步。”她拿起玉佩，翻到正面，“金属性灵物必须先拿到。真实之眼看到的能量轨迹里，金是起点。没有它，其他节点无法激活。”
厉云泽合上终端，“有线索了？”
“不是新线索。”她把玉佩收进内袋，“还是王振东留下的。那个‘巳’字不只是方位提示，也是时间标记。十二地支中，‘巳’对应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他想告诉我们，第一个机会出现在那个时间段。”
厉云泽皱眉，“拍卖会。”
“对。”她走到桌前，指尖点在东南区标红的位置，“明天上午十点，东南古董拍卖行有一场私密拍品预展，主推一件‘千年陨铁残片’。资料说这块铁来自五百年前坠落的星体，内部结构异常致密，曾被修真世家用来炼制飞剑。”
“你觉得那就是金属性灵物？”
“百分之八十。”她说，“陨铁本就属金，加上年代久远，若未被污染，极可能承载纯净金气。而且拍卖时间刚好卡在‘巳’时范围内。”
厉云泽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外面街道空荡，只有远处路灯亮着。他低声说：“问题是谁在拍。”
“陈元泰。”她坐下来，声音平稳，“姜氏前合作商，表面做古玩生意，实际是厉天雄在明面上的资金通道之一。昨晚监控显示他进了拍卖行两次，最后一次带走了拍品鉴定报告。”
“他会竞拍？”
“不止竞拍。”她看向终端屏幕，“我让系统回溯了他过去三个月的资金流向，发现他名下三家空壳公司突然注入三亿流动资金。这笔钱没走正规渠道，而是通过离岸账户层层转移。目的只有一个——抬价截物。”
厉云泽冷笑，“想用钱压我们？”
“不是想。”她摇头，“是已经在做了。这种级别的拍卖，入场资格都要审核。我们没有备案身份，没法直接参与。”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厉云泽转身，靠在墙上，“那就只能抢。”
“不行。”她立刻否决，“拍卖行安保融合了电磁监控和低阶符阵，强行突破会触发全域警报。而且陈元泰不会单独来，身边至少带四个死士，都是经过魔气淬体的高手。”
“那就智取。”他说，“我伪造个身份混进去，看看能不能提前接触拍品。”
“你进得去，但拿不到。”她站起身，走到终端前调出拍卖行平面图，“拍品从入库到展出全程在真空舱内，钥匙由两人分管，指纹+瞳孔双重验证。外人连碰都碰不到。”
厉云泽沉默。
姜姝盯着屏幕上的布防点，忽然问：“你有没有干扰符阵的技术手段？”
“有。”他点头，“微型脉冲发生器，可以短暂扰乱低阶符文的稳定性，持续时间不超过十秒。但需要近距离接触符阵核心，通常藏在展台底部或墙体接缝。”
“那就够了。”她说，“只要十秒，我能动手。”
“前提是你能靠近。”他提醒，“你不能露脸，一旦被认出来，整个计划就崩了。”
“我不进场。”她说，“你负责制造混乱，我在外围等签到能力更新。如果明天零点抽到‘瞬移’或者‘隐匿类’能力，我就有机会近身取物。”
厉云泽看着她，“如果抽不到呢？”
“那就等后天。”她语气平静，“但我们不能停。王振东用命换来的线索，不能浪费。他女儿还在沈夜手里，每拖一天，她活下来的概率就少一分。”
厉云泽没再说话。他走回终端前，重新调出访客名单，开始筛选可用的身份信息。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节奏稳定。
姜姝坐回椅子，闭上眼。体内灵力有些滞涩，肩膀处传来一阵阵钝痛，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缓慢爬行。她没动，只是把手放在腹部，一点点把气息往下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三点十七分，厉云泽合上终端。“身份搞定了。陈元泰的助理下周才会到岗，中间有空档。我会以设备检测员的身份提前两小时入场，趁布置展台的时候安装干扰器。”
“干扰位置？”她睁开眼。
“展台右下角。”他指着平面图，“那里有个检修口，符阵主线路从那里穿出。只要发生器贴上去，十秒内就能让防护失效。”
“够了。”她说，“我只需要三秒。”
“那你得在正确的时间出现。”他看着她，“签到是零点，能力只有一天。你必须确保那一刻人在最佳状态。”
“我知道。”她站起身，走到角落的行军床边坐下，“我会休息。你盯紧监控，有任何变动马上叫醒我。”
厉云泽点头。
她躺下，没脱外套，手仍按在胸口。玉佩贴着皮肤，有点凉。
厉云泽关掉主灯，只留一盏台灯。他坐回桌前，打开全频段监听系统，耳机戴好，目光落在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窗外天色依旧漆黑。
车内暖气开着，但玻璃上已浮起一层薄雾。厉云泽伸手擦了擦副驾驶这边的窗，外面是拍卖行后巷的小路，地面铺着青石板，缝隙里长着暗绿的苔藓。
他看了眼时间：23:58。
还有两分钟。
姜姝坐在后排，眼睛闭着，呼吸均匀。她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零点整。
她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
厉云泽立刻回头，“怎么样？”
她没回答，抬起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抓。
一道无形的波纹从她掌心扩散开来，像水纹一样掠过车身，穿过墙壁，直奔拍卖行内部。
几秒后，她收回手，眼神变冷。
“拿到了。”她说，“能力是‘物品定位’。我现在能感知到那块陨铁的位置，就在三楼展台里，距离我们不到一百米。”
厉云泽松了口气，“那就准备行动。”
她点头，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下抽出一个黑色长条形包裹。打开后，是一把短刃，刀身泛着冷光。
她把刀插进袖口暗槽，站起身。
厉云泽启动干扰程序，确认信号正常。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抬头看她，“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她拉开车门，冷风灌进来。
“我知道。”她说完，踏出车外。
厉云泽紧随其后。
两人贴着墙根前行，脚步很轻。巷子尽头是拍卖行的货物通道，铁门半掩，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姜姝停下，闭眼感应。
那块陨铁就在上方，正对着展台中心。
她睁开眼，看向厉云泽。
他点头，从战术包里取出干扰器，握在手中。
三人影在墙角汇合，静默站立。
拍卖行顶层的钟，开始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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