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车窗上的水痕歪斜地滑落。姜姝盯着远处那栋楼顶的通风口，刚才闪过的绿光没有再出现。
厉云泽收起设备，抬头看她。“你还看到了什么？”
“不是看到。”她收回视线，“是感觉到。玉佩里的嫩芽在动，频率变了，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立刻调出追踪器信号图，放大远海区域。一条细弱的波动线从城南延伸出去，最终指向东南三百海里外的一片深海区。
“这里。”他点着屏幕，“归墟遗构。古籍提过，说是上古时期沉没的祭坛群，后来被划为禁航区。没人能进去。”
姜姝站起身，走到桌边打开地图投影。蓝光映在她脸上，照出一道清晰的轮廓。“青根会用了生物共振技术，把水物品藏在那里。木系感应到了同类气息，所以有了反应。”
“你是说，那棵藤的根脉能连通深海？”
“不止是连通。”她声音低了些，“它本来就是从那里长出来的。”
厉云泽沉默两秒，转身走向角落的金属柜。他输入密码，拉开暗格，取出一个银灰色的手持终端。“‘幽鳞号’还在我名下。伪装成海洋科考船，信号已经备好。”
“什么时候能出发？”
“现在就能走。”
她没再说话，拿起外套往外走。雨水打在脸上，冷得刺骨。
码头在城东，偏僻无人。一艘漆黑的潜艇静伏在水面，外形像鱼，表面涂着暗纹。舱门打开时发出轻微的液压声。
两人进入驾驶舱。厉云泽启动系统，屏幕上跳出一串加密代码，自动跳转为科研队身份认证。
“导航设好了。”他说，“预计八小时抵达目标海域。途中会经过三道军方巡逻带，我已经植入假日志，只要不开灯不发声，不会被发现。”
姜姝靠在座椅上闭眼。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零点整。
她睁开眼，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但呼吸突然变得顺畅，仿佛肺里不再需要空气。她抬起手，在面前轻轻划了一下。
水下呼吸——今日签到能力已激活。
“拿到了？”厉云泽问。
“嗯。可以离艇行动。”
他点头，继续监控航线。潜艇缓缓下沉，穿过黑暗的海水层。
几小时后，探测仪亮起红光。前方出现一片巨大阴影，轮廓像是倒塌的宫殿群。石柱断裂，墙壁倾斜，珊瑚覆盖了大部分结构。
“到了。”厉云泽关闭主引擎，切换为静音模式，“深度两千九百米，温度四度，压力超过三百个大气压。”
姜姝穿上轻型潜水服，检查氧气阀。其实她不需要，但以防万一。
“我要出去。”
“等等。”他递给她一支微型探针，“带上这个。插入任何可疑物体，能传回内部成分分析。”
她接过，别在腰带上。
舱门开启，海水缓慢涌入缓冲区。她游了出去。
水流冰冷，四周漆黑。她靠灵力感知前方，慢慢靠近遗迹入口。一座坍塌的拱门立在海底，上面刻着模糊符文，有些和羊皮卷上的相似。
就在她靠近时，探测仪突然报警。三处能量节点正在激活，呈三角分布，正对拱门。
她停下动作，绕到左侧岩壁后。那些节点发出微弱蓝光，像是某种预警装置。
她等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其他反应，才继续前进。
刚穿过拱门，一股剧烈震动传来。潜艇内的厉云泽立刻接收到警报。
“你那边出事了？”
通讯器传来断续声音：“干扰场……启动了。视觉错乱，别靠太近。”
他迅速关闭外部灯光，改用红外扫描。画面显示姜姝的位置正被一圈波纹包围，她的影像开始扭曲。
“用灵力护住识海！”他喊。
姜姝咬牙，体内灵力运转。眼前景象忽明忽暗，一会儿看见母亲站在祭坛中央，一会儿又见自己倒在血泊中。她知道是幻觉，强行集中意识，将所有感知集中在玉佩方向。
嫩芽仍在跳动，指引她向前。
她一步步挪动，避开两处陷阱坑洞，终于抵达主殿。
殿内中央立着一根水晶柱，通体透明，内部有液体流动般的蓝色光团缓缓旋转。那是水物品。
她刚要靠近，脚底地面猛然一震。
头顶上方，一团巨大的黑影从裂开的穹顶缓缓降下。
那东西像人又不像人，上半身似鲛人，下半身缠满触腕，皮肤灰白，双眼空洞。它的四肢被黑色锁链贯穿，钉在四角石台上，可此刻锁链正在松动。
姜姝立即抽出袖中冰刃，掷向怪物右眼。
冰刃穿透水流，速度极快，却只在它脸上划出一道浅痕。怪物头一甩，触腕猛然抽击，掀起一股强流。
她侧身躲避，却被水流冲退数米。
“物理攻击无效！”她对着通讯器喊，“它被控制了，灵压混乱！”
厉云泽立刻操作面板，启动电磁脉冲装置。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开来。
怪物身体猛地一僵，缠绕全身的锁链发出刺耳摩擦声。那些链条内部有金属芯，正在接收远程指令。电磁干扰让它短暂失控，触腕胡乱挥舞，砸碎了两根石柱。
姜姝抓住机会，凝聚寒霜之气于掌心，向前推出。
一股纯净灵力波动在水中扩散，形成环形波纹。怪物动作一顿，空洞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瞬清明。
她趁机冲上前，跃起，将冰刃刺入其颅骨缝隙。
灵爆术发动。
一声闷响在水下炸开，没有火焰，只有剧烈震荡。怪物全身抽搐，触腕瘫软，缓缓沉向底部。
锁链彻底断裂。
姜姝喘了口气，游向水晶柱。她伸手按在表面，柱体自动裂开一道缝，蓝色晶核缓缓飘出。
她将其握在手中，立刻收入玉佩空间。
就在晶核离柱的瞬间，整个遗迹剧烈晃动。
墙壁裂缝中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石面流淌，组成一行字：逆取者，沉渊偿命。
地面开始崩塌，多条通道被落石封死。
“快回来！”厉云泽的声音急促，“支撑结构在解体，你那边撑不了十分钟！”
姜姝环顾四周，灵力扫过残存建筑。她在东北角发现一间密室，墙体完整，未受破坏。
“我找到避难点。”
“先撤进去，别冒险！”
她快速游向密室。门是石质的，半掩着。她用力推开，进入内部。
房间不大，四壁光滑，中央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五个凹槽，其中一个已被填满，正是她取走水物品的位置。
她伸手触摸石碑，感受到一丝熟悉的灵力残留——和羊皮卷边缘的封印纹路一致。
这不是普通的遗迹。
这是封印塔。
五座之一。
她转身看向门口。厉云泽正通过潜艇摄像头观察外面情况。
“信标部署好了。”他说，“数据会持续传回岸上服务器。我们暂时安全，但出口全堵死了。”
她点头，目光落在石碑旁的一个小孔上。那形状，和厉云泽给她的探针刚好吻合。
她拔出探针，插入孔中。
屏幕一闪，一段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里，五根水晶柱分别立于不同海域，每根都连接着地下脉络。其中一根突然熄灭，其余四根光芒随之减弱。接着，海底裂隙缓缓张开，黑色浊流涌出，席卷整个洋底。
影像结束。
她看着探针传回的数据记录：一旦五柱皆失，浊海之眼将苏醒，引发全球洋流紊乱。
“不能让剩下的东西再被人拿走。”她说。
厉云泽沉默片刻，“我们现在出不去。只能等震动停止，再找新路。”
她靠在墙边，手贴着玉佩。里面三样灵物静静悬浮——陨铁残片、翠绿嫩芽、流动蓝晶。
还有两个没找到。
门外，又是一阵震动。碎石滚落，砸在走廊上。
她抬起头，听见远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机械在重启。
厉云泽盯着监控屏，手指快速敲击键盘。“不对劲。那怪物的锁链……不是用来束缚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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