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沙层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三批人从不同方向靠近。姜姝立刻抬手按住厉云泽的手臂，让他别动。她的指尖能感觉到他肌肉绷紧的反应。
“他们锁定了陶印。”她低声说，“刚才那一阵共鸣，像灯塔一样。”
厉云泽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战术背心内侧，摸出一块小型震动仪。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信号图谱，红点正在收缩，包围圈已经形成。
姜姝低头看手中的陶印，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抽出冰刃，在指尖轻轻一划，血珠滴落在陶印表面。她闭眼默念一段咒文，声音极轻，几乎被沙粒掉落的声音盖过。
血光一闪即逝。
五件灵物在玉佩空间里停止了共鸣，原本微弱的能量波动彻底消失。她睁开眼：“暂时断开了。”
厉云泽按下震动仪开关，设备发出低频震波，模拟地壳微颤。这种频率不会引发塌方，但足以干扰魔修对灵力的感知。
“走上面。”他说，金属丝从手腕弹出，末端变成钩爪，猛地射向顶部岩缝。一声闷响，钩爪嵌入石缝，他用力拉了两下确认牢固，然后踩上石壁借力攀爬。
姜姝紧跟其后。
两人破开裂隙冲出，落在一片倾斜的石台上。四周是坍塌的祭坛残骸，几根断裂的石柱斜插在沙地中，上方穹顶裂开一道口子，月光斜照进来，映出满地碎石和焦黑痕迹。
这里曾是古墓外围的祭祀区，现在已经荒废。
厉云泽落地后立刻转身，金属丝缠住石柱拉紧，形成一道简易警戒线。他刚站稳，地面微微震动。
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跃下，落在祭台边缘。
兜帽遮住了脸，黑袍下摆拖在地上，每一步都带着沉闷的节奏。他们没有呼吸声，也没有脚步起伏，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木偶。
姜姝一眼认出来——这是傀儡战士，用死尸炼成的躯壳，靠魔核驱动。只有封无涯会用这种手段。
三人呈三角站位，缓缓逼近。
中间那个抬起手，掌心喷出一团灰黑色火焰，落在地上瞬间烧出一个焦坑。岩石融化，冒出刺鼻气味。
厉云泽往后退了半步，把震动仪换成电磁钉发射器。他之前研究过这类傀儡，知道它们不怕痛，也不怕普通攻击，唯一的弱点是后颈的魔核。
但他不能贸然出手。
姜姝站在他身侧，手指拂过冰刃表面。今天零点签到获得的能力是「灵力传导」，可以将一件灵物的力量转移到其他物体上。
她把火核的能量导入冰刃。
刀刃瞬间泛起赤红纹路，寒气与热流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状态。她挥刀斩出，一道霜火交织的弧光划破空气。
第一击落在左侧傀儡肩部。
冰刃切进躯体的同时，火核能量爆发，内部炸开。那具身体当场炸裂，黑雾从断口喷出，发出嘶哑的哀鸣。
右侧傀儡扑上来，双掌拍地，地面裂开，毒焰顺着裂缝蔓延。姜姝跃起闪避，落地时反手一刀插进对方胸口。她再次激发传导之力，火核能量顺着刀锋涌入傀儡体内，直接冲击魔核。
轰的一声，第二具傀儡炸成碎片。
最后一个傀儡没有再进攻，而是突然转身，似乎想撤离。
厉云泽早有准备，电磁钉瞬间射出，精准钉入对方后颈。强电流贯穿躯体，黑雾剧烈翻腾，几秒后彻底溃散。
战斗结束。
姜姝收起冰刃，走到最后一具残躯前。头颅已经被炸碎，只剩半截身体趴在地上。她蹲下查看，发现它的手指还在抽搐，指甲在地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符文。
她一脚踩断那根手指。
可就在抬起脚时，注意到指甲缝里卡着一点紫色晶体。很小，像砂粒。
她用冰刃挑出来，放在掌心看了看。
“沈夜的东西。”她说。
厉云泽走过来，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毒器常用这种晶砂做标记。这不是偶然出现的。”
“封无涯和他联手了。”姜姝把紫晶砂碾碎，任风吹散，“或者，沈夜已经成了他的容器。”
厉云泽没接话，而是打开腕表地图，调出区域地形。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古墓核心还有两公里，而前方山谷深处有一个能量洼地，符合阵眼特征。
“土物品指向那里。”姜姝拿出陶印，它正微微发烫，热度集中在东南方向。
厉云泽收起设备：“我们得赶在他们重新集结前进去。”
“他们会派更多傀儡。”姜姝说，“也可能亲自来。”
“那就等他来。”厉云泽活动了下手腕，金属丝收回手臂内侧，“上次在游乐园没杀掉他，这次不会留手。”
姜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五件灵物逐一检查了一遍。铁片、嫩芽、蓝晶、火核、陶印，都在玉佩空间中安静悬浮。只要不主动激发，就不会再暴露位置。
她站起身：“走吧。”
两人沿着祭坛边缘向外移动。风沙渐大，吹起碎石打在石柱上发出噼啪声。远处山谷轮廓隐约可见，像一道裂开的伤口横在荒漠中央。
走了不到五百米，姜姝忽然停下。
“怎么了？”厉云泽问。
她没回答，而是伸手按住地面。一股极细微的震动从地下传来，规律性强，不像自然现象。
“有人在挖。”她说。
厉云泽立刻蹲下，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便携式声波探测器贴在地面。屏幕上出现三条平行轨迹，正从地下快速接近。
“不是走的，是钻的。”他抬头，“速度很快，最多三分钟到达我们下方。”
姜姝迅速环顾四周，找到一块完整的石板。她用冰刃撬起一角，厉云泽配合用力掀开。下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风管道，勉强够一人通过。
“下去。”她说。
两人先后滑入管道。刚关上石板，头顶就传来泥土松动的声音。紧接着，三道黑影破土而出，正是刚才那类傀儡，但这次全身覆盖骨刺铠甲，动作更加迅猛。
它们落地后没有立刻搜索，而是围成一圈，其中一具从胸口掏出一块黑色石牌，开始注入魔气。
姜姝贴在管道壁上，透过缝隙往下看。
那块石牌亮起暗红色光纹，像是在发送信号。
她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些傀儡不是来杀他们的，是来定位的。只要信号发出，封无涯就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她转头对厉云泽比了个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向石牌。
厉云泽点头，悄悄取出一枚微型电磁脉冲弹。这种武器不会造成物理伤害，但能短暂瘫痪电子或能量装置。
他拉开保险，从缝隙中投掷出去。
脉冲弹落地瞬间爆开一圈无形波纹。那块石牌光芒一闪，随即熄灭。三具傀儡的动作同时停滞了一瞬。
就是现在。
姜姝推开石板跳出去，冰刃直取中间傀儡胸口。她一刀切断石牌连接的魔线，另一只手将火核能量导入地面，引燃地下残留的燃气管道。
爆炸从脚下升起，三具傀儡被气浪掀飞，撞在石柱上碎裂开来。
厉云泽跟着跳出，确认没有信号残留后，才看向姜姝：“还能走吗？”
“当然。”她擦掉刀上的灰，“他们越急着找我，说明越怕我先到阵眼。”
厉云泽收起设备，重新设定路线。地图显示前方有一条废弃引水渠，可以直接通向山谷底部，避开地表巡逻。
两人进入渠道时，天色已经开始发白。
渠壁长满青苔，湿滑难行。他们贴着一侧前进，每隔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听动静。渠道深处偶尔传来水流声，但很不规律，像是人为控制的结果。
走到中途，姜姝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拐角处，有一小滩水渍，表面漂浮着一层油状物质。她蹲下用手电照了一下，发现水底刻着一行小字。
“止步，否则同毁。”
字迹新鲜，像是刚刻上去的。
厉云泽皱眉：“陷阱？”
姜姝摇头：“警告。他知道我们会来，但不想在这里动手。”
“封无涯？”
“是他。”她说，“他在等我进阵眼。”
厉云泽冷笑：“那就让他等个空。”
他们绕过水滩，继续前行。渠道尽头是一道铁门，锈迹斑斑，但锁扣完好。厉云泽用工具撬开，推门而出。
外面是一片塌陷的谷地，四周岩壁崩裂，中央有个深坑，坑底隐约可见一座圆形石台。
那就是阵眼。
风从谷底吹上来，带着潮湿的土腥味。姜姝站在边缘往下看，陶印的热度越来越强，几乎烫手。
厉云泽检查了一下装备，只剩下两枚电磁钉，烟雾弹还剩一颗，金属丝磨损严重，可能撑不过一场硬战。
“你准备好了？”他问。
姜姝把冰刃收回袖中，五件灵物在玉佩空间里排列整齐。
“他等了五百年。”她说，“我不差这几分钟。”
她迈步走向石台。
厉云泽跟在身后，右手始终搭在金属丝开关上。
离石台还有十米时，姜姝忽然停住。
石台上站着一个人影。
道袍，拄杖，身形瘦削。
骷髅法杖轻轻点地，魔气如呼吸般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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