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蹲在仓库屋顶的边缘，手指从接收器上移开。那条未加密的短讯还在屏幕上闪着红光，像一根刺扎进她的视线。她没再按任何键，只是把设备反扣在掌心，金属外壳贴着手温慢慢变凉。
她抬头看向教堂。月光照在断裂的十字架上，影子斜斜地划过墙面，正好落在东墙拐角处那串脚印的起始点。脚印很浅，但能看出是新留下的，泥土被翻动的痕迹还没干透。
她轻轻跃下屋顶，落地时膝盖微屈，避开一堆碎石。脚步放得很轻，绕到北侧排水渠。这里有一道锈蚀的铁栅，她抽出冰刃，在右侧第二根栏杆底部划了一道短横——这是她和厉云泽约定的安全标记，只有他们知道位置和角度。
做完这个动作，她退后两步，靠在湿冷的墙边等待。
不到五分钟，排水渠深处传来极轻微的摩擦声。金属丝缠绕着探出阴影，随后厉云泽的身影缓缓浮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搭在腕部装置上，指节微微收紧。
“第三节点被人接入了。”他低声说，“我切断了主链路。不是系统故障，是有人在反向追踪信号。”
姜姝点头。“消息是你发的？”
“不是。”厉云泽摇头，“我没用过明文传输。而且……”他看了眼她的接收器，“那个IP跳转路径太干净，像是专门引我们进来的。”
两人沉默几秒。风从破窗灌入教堂内部，带出一股混着木屑和陈年香灰的味道。那味道不浓，却让人鼻腔发涩。
“里面有人。”姜姝说。
“不止一个。”厉云泽调出手腕上的雷达图，“配电室有微弱电流，墙体密度扫描显示祭坛后方存在空腔结构。如果是普通废弃建筑，不可能还有供电回路。”
姜姝盯着教堂正门。门框歪斜，半扇门倒在内侧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灰。她记得运输记录里的画面——冷藏车停在后门，黑衣人抬下三个金属箱。现在看，前门没人走动，脚印只通向侧面，说明入口另有其处。
“走北侧。”她说，“绕到后门看看。”
厉云泽没反对。两人贴着外墙移动，每一步都避开松动的地砖。接近后门时，姜姝忽然停下。地面有一小片区域颜色偏深，像是被水浸过又干了，但今晚没下雨。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块地。表面干燥，可触感比周围更沉，像是下面有空隙。
厉云泽也注意到异常。他从背包取出纳米探针，插入裂缝。几秒后，微型屏幕亮起三维成像——下方确实有空间，一条螺旋阶梯向下延伸，墙壁上有规则凹槽，像是嵌过某种导能材料。
“和图纸一致。”他低声道，“直径三十米，环形结构。”
姜姝站起身，目光扫过后门角落。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凹陷，边缘呈圆形，大小刚好容纳一枚聚灵珠。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那个位置。指腹擦过时，一丝极细微的震颤顺着指尖传上来，频率稳定，间隔六小时一次。和之前记录的能量脉冲完全吻合。
“信息搜集”能力的时间还剩最后几分钟。她闭上眼，集中精神，将残余效力导向教堂内部。数据流涌入意识：空气湿度、温度梯度、磁场偏移值……所有参数都在正常范围之外浮动，尤其是地下区域，存在持续性的能量循环迹象。
她睁开眼。“下面不只是通道。是个阵列结构，用来收集外界波动转化成魔气。”
厉云泽皱眉。“你是说，这地方本身就在‘工作’？”
“对。”姜姝看着祭坛方向，“它不需要人一直守着。只要有人情绪剧烈波动，或者战斗爆发，就能吸收残余能量继续运转。”
厉云泽低头检查装备。传感网已经失效，通讯模块处于静默状态。他取出一支便携式红外探测仪，重新校准后指向祭坛地面。
“温度偏低。”他说，“比周围低七度。下面应该有通风井，或者是封闭式循环系统。”
姜姝走到祭坛前。地板看似完整，但砖缝间有些细线状的刻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蹲下身，顺着纹路观察。那些线条不是随意划的，而是有规律地组成一组组扭曲符号，排列方式与修真界禁术中的引灵阵极为相似。
“这不是防御用的。”她低声说，“是‘喂养’用的。专门吸收混乱情绪，转化成可用能量。”
厉云泽站在她身后，没有靠近。“我们要进去？”
“已经来了。”姜姝站起身，“而且……”她指向祭坛角落那个圆形凹槽，“那个形状，和聚灵珠一样。”
厉云泽盯着那处看了几秒。“可能是诱饵。”
“也可能是关键。”姜姝抬起手腕，确认聚灵珠还在战术带内侧。她没打算现在用，但必须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等这个东西。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厉云泽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他将金属丝缠绕在手臂外侧，随时可以展开成盾或网。姜姝则把冰刃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玉佩空间上，随时能取出备用道具。
他们从侧门进入教堂内部。
门内是一片开阔空间，长排座椅倒伏在地，多数已经腐朽。穹顶破了个大洞，月光斜照进来，映在彩窗碎片上，折射出斑驳光影。奇怪的是，所有光线最终都汇聚在中央石台上，仿佛那里才是整个空间的焦点。
姜姝踩上石台边缘，脚下传来轻微震动。她停下，低头看去。石台表面有几道裂痕，裂缝中隐约泛着暗红色光泽，像是某种矿物沉积。
厉云泽用探测仪扫描地面。数据显示，石台下方并非实心，而是连接着一条垂直管道，直通地下环道。
“入口可能在这里。”他说。
姜姝蹲下，手指沿着裂缝滑动。那些符文比外面更密集，而且每一笔都带着磨损痕迹，说明曾经有人频繁激活它们。
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空气中的气味变了。之前的香灰味还在，但多了一层淡淡的甜腥，像是旧血混合着某种植物汁液。这种味道让她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
厉云泽也闻到了。他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两人静立不动。几秒钟后，姜姝感觉到左臂皮肤下那道黑纹轻轻抽动了一下。她立刻压住反应，没有调动灵力。
“你还好吗？”厉云泽低声问。
“没事。”她说，“只是残留影响。”
话音刚落，她眼角余光瞥见石台边缘一道符文闪过微光。不是反射，是主动发光，持续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她伸手去碰那个位置。
指尖刚触到刻痕，整块石台突然震了一下。
厉云泽迅速将她拉后半步。两人退到安全距离，盯着石台。表面恢复平静，但刚才那一瞬的震动真实存在。
“触发机制。”姜姝说，“有人动过这里。”
“或者……”厉云泽看向祭坛角落的凹槽，“它在等东西放进去。”
姜姝盯着那个圆形坑位。大小、深度、边缘弧度，全都和聚灵珠匹配。如果现在放进去，会不会直接启动什么？
她没动。
厉云泽检查腕表。时间显示01:10。信息搜集能力已经结束，系统界面归于沉寂。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姜姝看着石台中央。“先确认下面有没有人。”
厉云泽点头，取出微型无人机。设备很小，黑色外壳，展开后只有巴掌大。他设定好路线，让它顺着石台裂缝钻入垂直管道。
三分钟后，画面传回。无人机穿过一段狭窄通道，进入地下环道。影像显示环形墙壁上有多个插槽，部分已被填充，材料不明。地面中央有一个凸起平台，上面刻着复杂的同心圆纹路。
最关键的是——平台边缘，放着一只金属箱。
箱子表面刻着血色云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