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底部的黑雾漩涡缓缓收拢，像被无形的手揉进地底。姜姝靠在残柱边，左手小臂上的黑纹停在腕骨上方，皮肤表面泛着一层干涩的灰。她没再动用灵力，只是将冰刃插回袖口，指尖轻轻按住陶印裂痕。
零点整。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今日能力：信息搜集】。
她闭眼，意识顺着能力延伸出去。城市的数据流如暗河般涌来——交通记录、监控片段、通讯信号碎片，还有那些藏在基站底层的日志文件。她的思维像一张网，筛过无数无效信息，锁定与魔气波动相关的关键词。
厉云泽的身影出现在谷口时，腕表正接收一段加密回传。他脚步很轻，落地几乎没有声音。看到姜姝的状态，他停下，低声问：“开始了？”
姜姝没睁眼，只点头。她的呼吸变得极短，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对抗某种阻力。信息搜集的能力正在抽取她的精神力，但她不能中断。
三分钟后，她睁开眼，瞳孔有瞬间失焦。她抬手抹了把脸，从玉佩空间取出一块暗红西装碎片——那是之前从沈夜残骸上剥离下来的布料。她将碎片贴在掌心，重新闭眼，以它为锚点，反向追溯过去四十八小时内所有关联数据。
画面断续闪现：一辆无牌照冷藏车驶入城西后巷；某个地下变电站负载异常跳闸；一段被删除的无人机航拍记录，在凌晨两点十七分拍到教堂屋顶有微弱紫光闪烁。
她把这些片段截取下来，打包传给厉云泽。
厉云泽接过数据卡插入腕表，启动量子解码程序。屏幕快速滚动，比对电力消耗曲线、磁场偏移值和通信盲区重叠区域。几分钟后，地图上浮现出三个高亮标记。
“旧码头、废弃电厂、教堂。”他逐个点开，“前两个地方我们查过，没有持续能量输出。但这个教堂——”他放大西侧建筑群，“过去十二小时出现三次脉冲信号，每次持续不到二十秒，间隔六小时整。而且周边民用摄像头全部离线，不是故障，是被人统一切断。”
姜姝想起什么。她调出一段运输记录的还原影像：冷藏车停在教堂后门，两名穿黑衣的人抬下三个金属箱，箱体侧面刻着血色云纹。
“封无涯喜欢用宗教场所。”她说，“百年前他借道观炼魂，五十年前在修道院聚阴。这种地方容易聚集信仰残留，能掩盖魔气痕迹。”
厉云泽盯着地图上的环形结构标注。“建筑图纸显示地下有一圈封闭通道，直径约三十米，位置正好对应阵眼重建所需的能量回路。”
“那就是这里了。”姜姝站起身，把陶印收回玉佩空间。归息阵的光彻底熄灭，地面刻线恢复成普通裂痕。
厉云泽看着她：“你要现在去？”
“他已经知道我们在找他。”姜姝活动了下手腕，黑纹没有继续蔓延，“刚才那个漩涡不是试探，是回应。他不怕我们靠近，说明他在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到位。”
厉云泽沉默几秒。“我可以先过去布控。你留在这里维持信息通道，一旦发现危险，立刻预警。”
“不行。”姜姝摇头，“归息阵已经失效，我不能再被动接收信号。而且我现在能用的能力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现场才能精准捕捉他的行动节奏。”
厉云泽皱眉：“可你体内还有残留侵蚀。”
“我能控制。”她说，“只要不主动释放灵力，就不会触发扩散。”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厉云泽点头。“那按计划分工。我带传感网先行潜入外围，建立监控节点。你随后跟进，保持通讯静默，除非确认安全。”
姜姝取出备用聚灵珠，嵌入战术腕带内侧。这是紧急情况下用来短暂激发灵力的装置，不会引起大规模波动。她又检查了一遍冰刃，确保刃口足够锋利。
“我会走东侧荒道。”她说，“避开主路监控。”
厉云泽背上装备包，金属丝缠绕在手臂外侧，随时可以展开。他最后看了眼姜姝。“如果我没发绿色信号灯，你就别进来。”
“我知道。”她应道。
厉云泽转身跃下石台，身影很快消失在谷口边缘。风卷起碎沙，打在姜姝脸上。她抬手挡了一下，望向远处天际线。
城西的方向，一栋破败建筑的尖顶隐约可见，轮廓模糊却笔直向上。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显示00:47。信息搜集的能力还剩二十三分钟有效。她开始计算路线距离和最佳接近时机。
十分钟后，她收到第一条来自厉云泽的加密信号：传感网已部署两处，未触发警报。教堂外围无人员活动迹象。
她回复一个确认代码，随即关闭通讯模块。接下来的行动必须依靠直觉和能力判断。
又过了五分钟，信息搜集突然捕捉到一段异常数据流——来自教堂内部的低频震动记录，频率与之前阵眼崩塌时的能量震颤高度相似。虽然只持续了七秒，但足以证明有人在里面进行某种操作。
她立刻调出地图，标记震动源位置。坐标落在地下环形结构的东南角，偏离中心点约五米。
这个偏差有问题。
如果是重建阵眼，核心应该在正中心。偏移意味着要么阵法不完整，要么他们在尝试另一种仪式模式。
她记下这一点，准备等厉云泽进一步反馈后再做判断。
半小时后，第二条信号传来：传感网第三节点捕捉到轻微热源反应，位于教堂地下室入口附近，温度高于环境十二度，疑似有人短暂停留。
姜姝盯着数据，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三次能量脉冲的时间间隔都是六小时，最后一次发生在三小时前。按照规律，下一次应该在三个小时后。
他们还有时间。
但她不确定对方是否严格遵守这个节奏。封无涯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每一次脉冲都可能是诱饵，也可能是倒计时。
她决定提前行动。
起身时，左臂皮肤下的黑纹微微抽动了一下。她按住那里，没有理会。聚灵珠在腕带里发出微弱温感，像是提醒她极限所在。
她沿着荒谷边缘向东移动，脚步稳定。天还没亮，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城市的光污染映出淡淡雾层。
接近城郊公路时，她放慢速度，贴着废弃围墙前行。前方五百米就是教堂所在的旧街区，道路两侧全是空置建筑，玻璃破碎，墙体剥落。
她拿出微型接收器，重新连接厉云泽的传感网络。屏幕上显示四个绿色光点，代表监控节点正常运行。中间一片黑色区域，是信号屏蔽区，范围覆盖整个教堂主体。
就在她准备继续前进时，接收器突然跳出一条未加密的短讯：
【东墙拐角有新鲜脚印，方向朝内。】
她盯着这条消息，心跳加快。
不是厉云泽的发送格式。
他从不用未加密频道，也不会只写半句话。
她立刻停下脚步，靠墙蹲下，重新扫描传感网状态。四个光点依旧亮着，但第三节点的数据流出现了延迟。
有人入侵了系统。
她迅速切断连接，拔出冰刃握在手中。风从缺口吹进来，带着铁锈和潮湿的味道。
她不再往前。
而是转身退回五十米，爬上一栋半塌的仓库屋顶，从高处观察教堂整体轮廓。
月光斜照下，尖顶的十字架断裂一半，另一半歪斜挂着。墙体裂缝中长出枯藤，随风轻轻晃动。
她盯着那扇破损的彩窗，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窗框边缘有一道新划痕，像是金属物体摩擦留下。而下方的地面上，一块碎石的位置与其他散落的明显不同。
有人不久前进去过。
而且不是厉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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