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阳为饵，暗布杀局
夜色如墨，寒意刺骨。
云琉璃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石壁，将自己完全隐没在阴影深处。远处搜寻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曲折的巷道尽头。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氤氲消散。掌心那撮青铜指环化成的粉末早已被夜风吹散，但识海中轮回镜传来的、前所未有的稳定与充实感，让她冰冷的血液似乎都温热了几分。
食物…轮回镜需要“食物”。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那些蕴含特殊能量、能被轮回镜吞噬的古老物件，是她快速恢复甚至变强的关键！
她必须找到更多。
但眼下，还有一个更直接的目标——赤阳草。
叶尘需要它？很好。
云琉璃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在夜色中无声无息。她不会让他轻易得到的。
凭借附身灰鼠时“看”到的记忆，以及远超常人的神魂感知，她在黑暗中精准地辨认着方向，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悄无声息地向着后山峭壁的方向潜行。
越靠近后山，空气越发凛冽，风声也变得更加尖锐。陡峭的崖壁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剪影，嶙峋的怪石如同蛰伏的巨兽。
她的脚步很轻，很慢，呼吸压得极低。这具身体太虚弱了，任何一点多余的消耗都可能让她暴露。
终于，她抵达了那片生长着赤阳草的峭壁下方。仰头望去，在一片深色的岩壁上，零星点缀着几丛暗红色的草叶，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它们生长的地方极为险峻，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谷，隐约能听到裂风鹰巢穴方向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嘶鸣。
正面攀爬，无疑是找死。
云琉璃没有犹豫。她绕到峭壁侧面，找到一处更为隐蔽、但相对平缓的坡地。这里乱石丛生，荆棘密布，几乎没有路。
她俯下身，几乎是匍匐前进，利用岩石和灌木的阴影隐藏身形。尖锐的碎石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冰冷的刺痛感不断传来，但她眼神依旧沉静，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终于，她抵达了一处能够俯瞰那片赤阳草、又相对隐蔽的巨石之后。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屏息凝神，将意识沉入识海。
轮回镜的光芒稳定，镜面微漾。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神识，缓缓注入。
嗡… …
镜面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视角拉升，一种居高临下的“俯瞰感”传来。峭壁、赤阳草、深谷…周围的景象清晰地映入她的“眼”中，甚至比肉眼看得更远、更细致。
她看到了赤阳草丛下方不远处，一道被茂密藤蔓遮掩的狭窄裂缝。看到了几处岩石松动的痕迹。看到了裂风鹰巢穴大概的方位。
足够了。
她立刻收回神识，眉心传来熟悉的细微刺痛，但远不如之前剧烈。轮回镜的稳定性远超她的预期。
计划在她脑中飞速成形。
她需要工具。目光扫过四周，落在几根坚韧的藤蔓和几块棱角尖锐的石片上。
她开始忙碌。手指因为寒冷和用力而泛白，被粗糙的藤蔓勒出红痕。她将藤蔓巧妙地缠绕在几处关键的石缝和树根上，设置成极其隐蔽的绊索。又将尖锐的石片半埋在赤阳草丛下方必经之路的浮土和落叶下，刃口朝上。
每一个陷阱都简陋粗糙，但放在这黑暗险峻的环境下，足以让一个心急取药、大意前行的人吃尽苦头。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微微泛亮。她必须在天亮前离开。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布置，确保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沿着原路退回，小心地抹去自己留下的微弱痕迹。
当她回到那间破旧木屋时，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身体冰冷而疲惫，手脚多处被划伤，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但她毫不在意。她靠在门后，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过多久，预料中的喧嚣声便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快点！别磨蹭！白师姐吩咐了，这批赤阳草必须尽快送到叶师兄那里！”一个略显尖细的嗓音催促着，透着几分谄媚和急于表现的味道。
“知道知道，王师兄您放心，这差事包在我身上！”另一个声音应和着，脚步匆匆。
云琉璃透过门缝，看到一个穿着比普通外门弟子稍好些、面色倨傲的青年，正带着两个跟班，快步朝着后山方向走去。那青年腰间挂着的，正是白芊芊麾下心腹弟子才有的玉牌。
鱼儿上钩了。
她闭上眼，再次将一丝神识沉入轮回镜。这一次，她没有费力去维持太广阔的视野，而是将感知牢牢锁定在后山峭壁那片赤阳草区域。
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朝阳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院落。
突然——
“啊——！！”
一声凄厉的、充满惊恐和痛苦的惨叫从后山方向隐约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紧接着是重物滚落的声音、更多惊慌失措的叫喊、以及混乱的脚步声。
云琉璃缓缓睁开眼，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成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那边的场景：那位心高气傲的王师兄，急于表现，大步流星地冲向赤阳草，然后一脚踩中藤蔓绊索，身体失去平衡… … 或许还触发了那些尖锐的石片… … 赤阳草散落一地，被山风吹得到处都是，甚至可能掉进了深谷… … 跟随他的弟子们乱作一团… …
没过多久，一阵压抑着愤怒的斥责声从白芊芊所住院落的方向传来，即使隔得很远，也能感受到那声音里的气急败坏。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外门弟子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她门前经过，低声议论着，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听说了吗？王师兄去取赤阳草，结果从崖上摔下来了！”
“真的假的？严重吗？”
“摔得鼻青脸肿，门牙都磕掉了！最惨的是，赤阳草全没了！听说白师姐大发雷霆，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活该！谁让他平时仗着白师姐耀武扬威的…”
“嘘！小声点！不过…真是报应…”
声音渐渐远去。
云琉璃面无表情地直起身，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冰冷的清水，慢慢冲洗着手掌和膝盖上的伤口。
冰冷刺骨，却让她更加清醒。
赤阳草… … 叶尘… … 白芊芊…
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云雾，落在了那高不可攀的内门仙峰之上。
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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