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幽灵号在未知海域漂泊了三个月，卡拉布斯的震颤越来越频繁，剑柄宝石投射的坐标终于定格在一座被黑雾笼罩的岛屿上空。岛屿边缘的礁石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海水中漂浮着闪烁的幽蓝光点，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就是这里。”茜茜握紧卡拉布斯，剑身的微光与岛上的符文产生共鸣，发出细碎的嗡鸣，“青铜面具人就在岛上。”

克罗加操控幽灵号悄悄靠岸，四人潜入岛屿深处。密林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树干上缠着发光的藤蔓，偶尔能看到穿着统一灰色长袍的人影走过，动作僵硬如傀儡——他们的脖颈处都有一块暗紫色的印记，和五年前扎克颈间的贝鲁之眼最后呈现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被同化的人。”克洛维斯的灵魂形态穿过一株古树，声音凝重，“他们的灵魂被禁锢在躯壳里，成了青铜面具人的傀儡。”

深入岛屿中心的祭坛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青铜面具人。他站在祭坛顶端，身边站着十几个与扎克容貌身形完全一致的“傀儡”，每个都穿着扎克常穿的黑色外套，脖颈处的暗紫色印记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

而真正的扎克——或许是真正的那个——就站在最中间，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手里握着的卡拉布斯……竟是一把与茜茜手中一模一样的复制品，连剑柄的磨损痕迹都分毫不差。

“你们终于来了。”青铜面具人转过身，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金属的冷硬，“扎克很‘想念’你们，不如……自己选一个带回去？”

十几个“扎克”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地开口，声音、语气甚至嘴角的弧度都完美复刻了当年的扎克：“茜茜，克罗加，卡兰巴，克洛维斯……好久不见。”

茜茜的心脏骤然缩紧。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卡拉布斯，真品剑身剧烈震颤，发出尖锐的鸣响，却无法分辨哪个是真正的扎克——那些傀儡的眼神、小动作，甚至说话时微微偏头的习惯，都与记忆中的扎克毫无二致。

“别慌。”克罗加压低声音，指尖燃起火焰，“真正的扎克绝不会用这种空洞的眼神看我们。”

可话音刚落，最左侧的“扎克”突然皱了皱眉，像是对火焰感到不适——这正是扎克当年对克罗加火焰能力的本能反应。茜茜的心刚提起来，右侧的“扎克”却突然开口：“卡拉布斯的剑柄上，有我刻的小缺口，就在宝石下方，是为了区分和你的剑。”

那是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的秘密。茜茜猛地看向手中的卡拉布斯，果然在剑柄宝石下方看到一个极小的刻痕——那是扎克当年开玩笑时留下的。她抬头看向说话的“扎克”，对方正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波动。

就在这时，青铜面具人突然笑了：“看来你们找到‘线索’了。”他打了个响指，所有“扎克”同时做出刚才那个“皱眉”的动作，又同时说出那个关于刻痕的秘密，连语气都分毫不差。

茜茜瞬间懵了——这些傀儡能模仿记忆中的所有细节，甚至能同步复制彼此的反应。

“扎克的灵魂还在反抗，”克洛维斯突然开口，灵魂形态泛起白光，“我能感觉到，有一个‘他’的灵魂波动极不稳定，像是在挣扎。”他指向祭坛最边缘的那个“扎克”，“是他。”

那个“扎克”似乎被克洛维斯的力量刺激到，身体猛地一颤，眼神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空洞覆盖。但就是那一瞬间的清明，让茜茜看到了熟悉的痛苦与不甘——那是扎克绝不会被傀儡模仿出来的、属于他自己的情绪。

“动手！”克罗加的火焰直扑青铜面具人，卡兰巴同时启动机器人外骨骼，射出束缚网罩向所有“扎克”。茜茜握紧卡拉布斯，真品剑身爆发出强光，与她指向的那个“扎克”手中的复制品产生共鸣——复制品瞬间崩裂成碎片，而那个“扎克”闷哼一声，脖颈处的暗紫色印记黯淡了几分。

“找到了！”茜茜大喊，冲过去想拉他离开，青铜面具人却突然挥手放出黑雾，祭坛上的傀儡们瞬间围拢过来，挡住了去路。

混乱中，那个真正的扎克突然抓住茜茜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急切：“走！别管我！”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脖颈处的印记正在扩散，“他们用暗元素控制我……快走！”

这一次，没有傀儡模仿他的动作。茜茜瞬间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扎克——哪怕被同化，他的第一反应依旧是让他们离开。

“要走一起走！”克罗加的火焰逼退傀儡，卡兰巴炸开烟雾弹，克洛维斯的灵魂形态护住他们，茜茜拉着扎克拼命向外冲。

可青铜面具人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们，无数傀儡从密林中涌来，堵住了所有退路。扎克突然停下脚步，反手将茜茜推开：“拿着卡拉布斯走！它会指引你们找到解除同化的方法！”他脖颈处的印记彻底变成纯黑，眼神重新变得空洞，但推她的力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

“不！”茜茜死死抓住他的手，“我们不会丢下你！”

就在这时，卡拉布斯突然挣脱茜茜的手，自动飞向扎克。真品与他体内残存的力量产生共鸣，发出耀眼的光芒，脖颈处的黑色印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看来，连剑都不允许你被带走。”青铜面具人的声音带着怒意，亲自冲了过来。

扎克猛地抬头，眼神恢复了大半清明，握紧飞回手中的卡拉布斯，剑身光芒大盛：“想动我的人，先问过它！”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空洞，带着熟悉的坚定与锋芒。茜茜看着他重新变得锐利的眼神，突然笑了——不管经历多少同化与模仿，真正的扎克，从来都只有这一个。

战斗的硝烟中，卡拉布斯的光芒劈开黑雾，映照着扎克重新挺直的背影。幽灵号的船帆在远处扬起，等待着他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