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拍打着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窗户,玻璃上水流蜿蜒,像一张哭花的脸。林砚之把第三份尸检报告拍在桌上,指尖划过“死者为女性,年龄约25岁,颈部有明显扼痕,肺部有积水”这几行字,眉头拧成了疙瘩。
“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陈野推开门,雨水顺着他的警服下摆滴在地板上,在瓷砖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和失踪人口库里的‘周曼’匹配。她是三个月前从老家来本市打工的,在‘金夜’酒吧做调酒师。”
林砚之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她已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内搭。“扼痕边缘有重叠,凶手应该是用了双手,力度极大,几乎压碎了舌骨。但肺部积水说明她被扼住时还活着,是窒息后被抛尸的。”她指着照片上死者手腕的红痕,“这里有勒痕,像是被绳子捆过,但绳子材质特殊,不是常见的尼龙或麻绳。”
陈野俯身看照片,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他刚从抛尸现场回来,雨靴上还沾着河泥,散发着潮湿的腥气。“抛尸地点在城郊的废弃码头,岸边有轮胎印,是辆旧款大众帕萨特,轮胎纹路里嵌着点红色涂料——技术科说那是‘金夜’酒吧后门的涂鸦颜料。”
“酒吧监控呢?”林砚之翻出周曼的入职登记表,照片上的女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和尸检报告上青紫的脸判若两人。
“坏了三个月,老板说没钱修。”陈野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了一下,“但附近便利店的监控拍到个模糊人影,凌晨两点左右,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拖着个大号行李箱,上了辆银灰色帕萨特。”他调出监控截图,“行李箱轮子上的泥点,和码头的河泥成分一致。”
林砚之忽然注意到周曼的入职日期:“她正好是三个月前入职的,和监控坏掉的时间吻合。”她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凶手知道监控坏了,要么是酒吧内部人员,要么是常客。”
“我去查酒吧的员工和熟客名单,”陈野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金属拉链划过布料发出刺耳的声响,“你盯紧尸检,看看能不能从肺部积水里找出别的东西。”
林砚之点头时,目光扫过他沾着泥的袖口——那里别着枚旧徽章,是他刚入警时得的“优秀新人”,边角已经磨得发亮。她忽然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他们在警校的解剖室第一次合作,陈野拿着镊子的手直抖,还是她把着他的手腕完成了缝合练习。
“对了,”陈野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她,“尸检别太拼,你胃不好,记得吃点东西。”
林砚之没抬头,翻开了下一页报告,声音有点闷:“知道了。”
门关上的瞬间,她才摸出抽屉里的胃药,干咽了两片。窗外的雨还在下,把“金夜”酒吧的霓虹灯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像死者没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