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交警的监控画面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跳动,陈野盯着那个银灰色的小点——王建军的帕萨特正以120码的速度往邻市冲,车后座似乎放着个黑色背包,轮廓像是装着现金。
“前方三公里是服务区,”对讲机里传来调度员的声音,“我们可以在那里设卡。”
陈野握紧方向盘,警笛的尖啸划破雨雾。他的车跟在帕萨特后面五百米处,保持着安全距离。后视镜里,林砚之的法医车紧随其后,白大褂的一角在车窗边飘动——她非要跟着来,说“可能需要现场验伤”,其实他知道,她是担心他。
三年前抓捕持刀歹徒时,他被划了道口子,林砚之一边骂他“逞英雄”,一边手抖着给他缝针,眼泪滴在他的伤口上,比酒精还疼。
“王建军的手机信号消失了,”副驾驶的同事举着追踪器,“他应该是扔了手机。”
陈野盯着帕萨特的尾灯,忽然注意到对方的刹车灯闪了两下——像是在犹豫。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各单位注意,目标可能要冲卡,准备拦截!”
服务区的灯光越来越近,陈野看到林砚之的车放慢了速度,停在入口左侧——她想从侧面包抄,堵住帕萨特的退路。
就在帕萨特即将冲进服务区时,它忽然猛地打了个方向盘,不是冲向收费站,而是朝着林砚之的车撞了过去!
“小心!”陈野嘶吼着踩下油门,警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过去,狠狠撞在帕萨特的侧面。
“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都失控地滑向护栏,安全气囊弹开的瞬间,陈野看到林砚之的车及时往后倒了几米,避开了撞击。
他松了口气,随即剧痛从胸口传来——方向盘顶碎了他的肋骨。
林砚之赶到时,陈野已经被拖出了驾驶室,额头上全是血。她扑过去按住他渗血的伤口,声音发颤:“陈野!你别动!”
“我没事……”他扯了扯嘴角,指了指帕萨特,“王建军……跑了吗?”
“没有,他被卡住了,”同事一边给陈野做急救,一边说,“帕萨特漏油了,不敢动。”
林砚之抬头,看到王建军正从变形的车窗里往外爬,手里还攥着把水果刀。她立刻起身,从法医箱里抄出解剖刀——那是她能最快拿到的武器。
“放下刀!”她对着王建军喊,声音因愤怒而发抖,“你以为跑得掉吗?周曼的链条、你车里的河泥、还有李娜的证词……你逃不掉的!”
王建军回头,脸上溅着血,眼神疯狂:“都是她们的错!周曼敢跟我提分手,李娜敢报警……她们都该杀!”他挥着刀冲过来,刀尖闪着寒光。
陈野挣扎着想起来,却被同事按住。林砚之握紧了解剖刀,脚步没退——她想起周曼照片上的笑,想起李娜在电话里哭着说“我以为他改了”,想起那些被暴力碾碎的人生。
就在水果刀即将刺到她面前时,警笛声淹没了一切。王建军被扑倒在地,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也锁住了他扭曲的执念。
林砚之看着被押走的王建军,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陈野的呼吸带着血味,却很稳。“别吓我,”他在她耳边说,声音沙哑,“我肋骨断了,抱不动你去医院。”
林砚之笑出了眼泪,反手抱住他:“笨蛋,我没事。”
雨彻底停了,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他的手还在渗血,她的手沾着解剖液,却紧紧攥在一起,像两根拧成一股的链条,坚固,且温暖。
王建军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他低着头,手铐在桌面上蹭出刺耳的声响,直到林砚之把周曼的链条放在他面前,他才猛地抬头,眼神躲闪。
“这链条,你拽过吧?”林砚之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链扣的磨损痕迹,和你指甲的形状完全吻合。”
陈野坐在旁边,肋骨处缠着绷带,每动一下都疼得皱眉。他看着王建军,想起在高速上看到的那双疯狂的眼睛——施暴者总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仿佛自己的暴力是被逼的。
“周曼为什么要跟你分手?”陈野问,声音因疼痛而低沉。
王建军的喉结动了动:“她……她要去外地,说跟我在一起没未来。”
“所以你就给她下迷幻蘑菇,趁她意识不清的时候杀了她?”林砚之拿出榛子慕斯的检测报告,“你明知道她过敏,还逼她吃了小半块,就是想让她在痛苦中窒息,对吗?”
王建军的肩膀垮了下去,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回荡,像玻璃摩擦。“她以为我离不开她?我给她买了戒指,准备求婚的……她凭什么说走就走?”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铐“哐当”作响,“李娜也是!当年要不是她报警,我怎么会留案底?她们都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
“珍惜不是用暴力来证明的。”陈野打断他,疼得吸了口冷气,“你不懂爱,你只懂占有。”
林砚之起身,把周曼的社交账号打开,最新一条动态停留在遇害前一天:“攒够钱就去看看海,离开这座城市。”下面有个陌生评论:“我陪你。”IP地址显示是邻市的一个花店——李娜开的。
“周曼不是要分手,她是想逃,”林砚之把手机推到王建军面前,“她发现你在跟踪她,发现你和李娜的过去,她怕了。”
王建军的脸瞬间惨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毁掉的,是一个女孩对未来的憧憬。
审讯室外,周曼的母亲正在哭,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女人抱着婴儿,脖子上戴着根银色链条,和周曼的一模一样。“我告诉她,遇到危险就拽这链条,妈妈会保佑她……”
林砚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背。陈野跟出来,站在她身边,绷带下的伤口还在疼,却觉得心里踏实了——至少,他们找到了真相,给了周曼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