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手心的汗瞬间浸湿了锅铲,对上萧戮深不见底的目光,脑子飞速运转,嘴上已经先一步服软:“我、我看家里没什么吃的,就想着做点饼垫垫肚子,您和煜儿……应该也饿了吧?”
她刻意放软了语气,眼神躲闪着不敢与萧戮对视,活像只受惊的兔子,和往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判若两人。
萧戮没说话,只是抱着萧煜站在原地,目光扫过灶台上金黄的鸡蛋饼。那饼边缘微微卷起,蛋液煎得透亮,混着面粉的香气钻进鼻腔,倒是比往日里原主煮的半生不熟的糙米饭好闻得多。
怀里的萧煜悄悄动了动,小鼻子翕动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盘冒着热气的鸡蛋饼,刚才被打红的脸蛋还透着委屈,可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孩童对食物的本能渴望。只是他还记得刚才的巴掌,又怯怯地往萧戮怀里缩了缩,不敢吭声。
阮软将这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有戏,萌宝这是被香味勾住了!
她赶紧用干净的盘子把鸡蛋饼盛好,分成大小不一的三块,最大的那块小心翼翼地递向萧戮怀里的萧煜:“煜儿,这个给你,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小心烫。”
萧煜抿着唇,看看鸡蛋饼,又看看萧戮,小手紧紧抓着萧戮的衣襟,没敢接。
萧戮的视线落在阮软递出去的手上,那双手以往只会用来打人、摔东西,此刻却因为刚才和面沾了点面粉,指尖泛着淡淡的粉白,动作里带着一丝笨拙的讨好。他眉峰微蹙,心底的疑虑更甚——这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拿着吧。”沉默片刻,萧戮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算是默许了。
得到许可,萧煜才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指尖刚碰到盘子边缘就烫得缩了一下,阮软连忙提醒:“慢点,我帮你吹吹。”
她顺势凑过去,轻轻对着鸡蛋饼吹了几口凉气,动作自然又轻柔。萧煜愣了一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没了刚才的凶神恶煞,反而带着点温和,竟鬼使神差地接过了盘子。
小包子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咬着鸡蛋饼,金黄的蛋液沾在嘴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从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以往阮软要么不给饭吃,要么就是硬邦邦的杂粮窝头,这鸡蛋饼松软可口,带着淡淡的蛋香,好吃得让他忍不住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萧戮看着怀里狼吞虎咽的小团子,又看了看灶边站得笔直、一副“求表扬又怕挨骂”模样的阮软,眸色沉了沉。他接过阮软递来的另一块鸡蛋饼,咬了一口,口感确实比预期的好,用料也实在——这女人竟然舍得用仅剩的鸡蛋?
阮软自己拿着最小的一块,小口吃着,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父子俩的反应。见萧煜吃得香甜,萧戮虽面无表情但也没放下饼,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半截。
至少,今天没被赶出去,还让小包子尝了她的手艺,这是个好开始。
吃完饭,阮软主动收拾碗筷,把油腻的碗碟洗得干干净净,还顺便把灶台周围也擦了一遍。萧戮抱着吃饱喝足有些犯困的萧煜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目光时不时飘向厨房,看着那个忙碌的瘦小身影,眼神里的探究越来越深。
这个女人,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下午,阮软翻遍了原主的嫁妆箱子,只找出几匹粗布和一些绣线——原主好吃懒做,绣活早就荒废了。她灵机一动,现代她做甜点时经常用糖霜画花样,或许可以试试绣点小巧的荷包、帕子,拿到镇上换点钱买粮食。
说干就干,她找了块素色粗布,凭着记忆勾勒出简单的小花图案,拿起绣针慢慢绣了起来。原主的绣活底子差,她绣得有些费劲,手指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渗出一点血珠。
“嘶……”阮软低呼一声,赶紧含住手指。
这时,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李婶挎着菜篮子路过,看到院子里的阮软,先是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懒婆娘也有转性的时候”,却在看到她指尖的血迹时,脚步顿了顿。
阮软抬头对上李婶的目光,想起原主以前对李婶也没少恶语相向,赶紧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李婶,您这是刚摘菜回来啊?”
李婶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多嘴:“好好的绣什么东西,手笨就别逞能。”话虽难听,眼神却瞟了眼她绣了一半的帕子,那小花图案倒是比原主以前绣的歪歪扭扭的东西好看些。
阮软也不恼,顺着她的话说:“这不是家里快没粮了嘛,想着绣点东西换点钱,不然一家子都得饿肚子。”
李婶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话,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没再说话,挎着篮子走了,只是脚步比刚才慢了些。
阮软知道,想要改变村民的印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来总会有效果。
傍晚,萧戮从山里打猎回来,肩上扛着一只野兔,手里还提着几只山鸡。以往他回来,原主只会扑上来抱怨猎物太少,或是嫌处理猎物脏,今天却看到阮软快步迎了上来。
“你回来了!”阮软的声音带着点自然的欣喜,伸手想去接他手里的山鸡,又想起自己可能帮不上忙,手停在半空,“我、我去烧热水,你处理猎物方便些。”
萧戮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样子,眸色微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等阮软烧好热水出来,萧戮已经把野兔和山鸡处理干净了。她看着案板上新鲜的兔肉,眼睛一亮——今晚可以做个红烧兔肉!
晚饭时,红烧兔肉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萧煜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盯着碗里的兔肉,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完一块还下意识地看向阮软,眼神里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依赖。
萧戮吃着兔肉,味道浓郁鲜香,比他以往烤着吃或是清水煮的好吃太多。他抬眼看向阮软,她正埋头吃饭,嘴角沾了点酱汁,像只偷吃东西的小猫,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萧戮压了下去。他皱了皱眉,一定是这女人用了什么手段,想讨好他和煜儿,肯定没安好心。
深夜,阮软躺在床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里盘算着明天把绣好的帕子拿到镇上去卖,再买点面粉和糖回来,做些点心试试水。
而院外的柴房里,萧戮靠在墙角,手里拿着阮软白天绣了一半的帕子,借着月光看着上面的小花图案,眼神晦暗不明。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