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刚把杀青宴上收到的捧花插进客厅的青瓷瓶，手机就震得嗡嗡响——是经纪人林姐，连名带姓的称呼透着股少见的急切：“苏玥！赶紧收拾下，半小时后司机去接你，《凤舞京华》的试镜临时提前了，导演组刚发消息，就等你这波！”
指尖还沾着玫瑰茎上的水珠，苏玥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凤舞京华》她有印象，柠萌今年的S+级古装剧，讲的是大靖王朝女官与将军的权谋故事，而她要试的女二号“赵华筝”，是剧中最鲜活的一笔——长公主赵华筝，不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是跟着镇国将军长大、能上马提剑的飒爽性子，剧里大半打戏都压在这个角色身上。
“导演组不是说下周吗？”她一边扯掉身上的香槟色礼裙，换了件方便活动的黑色运动套装，一边对着电话问。林姐在那头叹口气：“还不是老周导挑，前面试了十几个，要么太柔撑不起公主的傲，要么只会耍剑没灵气，副导想起你北舞+武术的底子，临时调了你的号，赶紧的，别迟到！”
挂了电话，苏玥随手抓过沙发上的剧本——是前几天林姐发她的赵华筝人物小传，她昨晚刚熬夜画完角色情绪图谱，此刻翻到“华筝初执剑，为护幼弟怼朝臣”那段，指尖在“锋芒藏于笑，傲骨溶于血”那行字上顿了顿。这角色的“飒”，从来不是咋咋呼呼的莽撞，是被父皇宠着、被将军教着，骨子里带的底气。
司机到楼下时，苏玥已经把剧本折好塞进包里，还顺手抓了支装着薄荷糖的小铁盒——上次拍武戏低血糖犯过一次，她后来总随身带这个。车子往影视基地开，她没像其他演员那样背台词，反而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脑子里过的全是剑路：赵华筝的剑，该有古典舞的收放，提沉间得有公主的仪态；但出剑要快、要狠，得有武术的力道，毕竟是能在演武场把皇子挑下马的主儿。
到试镜厅时，走廊里还站着几个候场的女演员，有人穿了精致的汉服，正对着手机补妆。见苏玥进来，几道目光扫过来，其中一个穿水粉色襦裙的女生轻笑了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见：“哟，这不是苏老师吗？您不是一直演甜妹吗，怎么也来凑赵公主的热闹——这角色可是要舞剑的，别到时候崴了脚。”
苏玥揣着口袋，嚼了颗薄荷糖，没接话，只冲人弯了弯眼，那笑容甜得跟平时没两样，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她记着这人——前阵子拍综艺，对方故意抢她的镜头，还买通稿踩她“装可爱”，当时她没搭理，这会儿倒主动凑上来了。
正想着，里面喊了她的名字。苏玥推开门进去，试镜厅不大，正中间摆着长桌，周导坐在最中间，头发花白，眉头皱着，手里捏着她的简历，抬眼扫她时眼神没什么温度：“苏玥是吧？我看过你上一部的哭戏，共情力不错，但赵华筝……”他顿了顿，指了指旁边架子上的木剑，“不是你平时演的那种软乎乎的角色，得有劲儿，还得有公主的样儿。这样，你随便来段即兴——就演赵华筝第一次在朝堂上拔剑，护着你弟，别让人欺负了。”
旁边的副导赶紧递过木剑，剑柄打磨得光滑，苏玥接过来掂了掂，重量和她平时练的武术剑差不多。她没急着动，闭了两秒眼，再睁开时，刚才候场时的松弛劲儿全没了——肩线微微沉下去，不是含胸，是习武之人随时能发力的姿态；眼神亮起来，带着点未经世事的娇纵，却又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开始吧。”周导敲了敲桌子。
苏玥脚尖轻轻点地，身体先做了个古典舞里的“提”，像风吹柳梢似的往上飘了寸许，手里的木剑却猛地往下压——不是劈，是“按”，剑脊贴着手背，稳稳落在身侧，那姿态像极了公主站在朝堂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全身都绷着劲儿。
接着，她突然转身，左脚尖点地旋转，裙摆随着动作划出个利落的弧，手里的剑“唰”地拔出来，剑花挽得又快又轻，不是耍帅，是被人激怒后的本能反应——就像小传里写的，朝臣嘲讽她弟“懦弱”，华筝没喊没骂，直接拔剑指人，剑尖却始终离对方三寸，既显了威慑，又没失了公主的分寸。
舞到后半段，她故意放慢了动作：剑从下往上挑时，腰腹跟着发力，不是硬邦邦的挺腰，是古典舞“冲靠”的劲儿，带着点柔劲，却让那挑剑的动作多了层“傲”；最后收势时，她手腕一翻，剑“哐当”一声插在旁边的剑架上，剑身还在微微震颤，而她站在原地，胸口轻轻起伏，嘴角勾起点笑，不是甜笑，是带着点小得意的挑衅——像刚赢了架的小兽，既骄傲，又没丢了体面。
整个试镜厅静了两秒，周导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他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苏玥面前，指着那把插在剑架上的木剑，声音都有点抖：“刚才那个收势！你故意把剑插偏半寸——是不是想着，华筝再横，也不能在朝堂上真伤了人？”
苏玥刚想点头，周导又拍了下大腿：“对！就是这个！我跟编剧磨了三个月，就想找个能懂‘飒不是横’的演员！你刚才转身那下，腰腹那股劲儿，是北舞的底子吧？既有公主的仪态，又有练家子的稳——就你了！赵华筝是你的了！”
旁边的副导赶紧递过合同意向书，苏玥接过笔，指尖还带着舞剑后的薄汗，签名字时却没半点抖。周导还在旁边絮絮叨叨：“我就说不能看网上的标签，什么甜妹——你这眼神里的劲儿，演赵华筝刚好！后面武戏不用替，我看你刚才那剑花，比武术指导教的还顺！”
从试镜厅出来时，刚才那个穿水粉色襦裙的女生还没走，见她出来，赶紧凑上来问：“苏老师，试得怎么样啊？周导没为难你吧？”苏玥揣着刚签好的意向书，嚼完最后一口薄荷糖，吐了糖纸进垃圾桶，笑得依旧甜：“还行，周导说……我这‘软乎乎’的样子，刚好演赵公主。”
女生的脸瞬间白了点，苏玥没再看她，掏出手机给张凌赫发消息——就一句话：“试镜过了，赵华筝。晚上想吃你上次说的那家私房菜。”没过两秒，对方回了过来，附带个定位：“我刚收工，在这儿等你，让司机绕过来接我。”
她刚把手机揣回口袋，林姐的电话就打过来，语气激动得快破音：“玥玥！周导刚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舞剑那段直接把他看傻了！还说要给你加戏——这角色稳了！”苏玥靠在走廊的墙上，听着林姐的声音，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刚过下午四点，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鞋尖上。
口袋里的剧本边缘被她捏得有点皱，那上面“锋芒藏于笑”几个字，好像刚被她用剑，实实在在地演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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