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宋清对莫弈更加好了。她不动声色地给他涨了时薪，找借口给他发奖金，订餐时总会点双份，逼着他一起吃。她甚至偷偷去医院打听过肾源和移植费用，那是一个对她而言也并非小数的金额。
她心疼他，想帮他，却又怕伤了他敏感的自尊。
学期末的一个傍晚，工作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给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宋清正在收拾画具，莫弈在电脑前整理最后的数据。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安静而暧昧的气氛。
宋清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到莫弈身边。少女的心事像揣了只小鹿，砰砰直跳。
“莫弈，”她轻声开口，脸颊绯红，“我……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
莫弈的背影僵住了。他没有回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宋清以为时间都停滞了，他才用一种极其干涩、艰难的声音说：
“宋清，你很好。但是……我们不适合。”
“为什么？”宋清不甘心地问，声音带着颤抖，“是因为我的家庭吗？我不在乎那些！”
莫弈终于转过身，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痛楚，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
“不是家庭的原因。”他摇摇头，声音低沉，“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开始一段感情。对不起。”
说完，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宋清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心一点点冷下去。
不久后，莫弈的奶奶病情急剧恶化，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急需一大笔钱进行紧急手术。莫弈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凑到的钱依然是杯水车薪。
走投无路之下，他想到了宋清。他知道这很卑鄙，尤其是在刚刚拒绝她之后。但为了奶奶，他别无选择。
他找到宋清，艰难地开口借钱，承诺一定会还。
宋清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憔悴不堪的面容，想起他之前的拒绝，一种被羞辱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他拒绝她，是因为不喜欢她，现在来找她，只是因为她的钱吗？
一种夹杂着心痛和赌气的情绪让她口不择言：“莫弈，你把我当什么？提款机吗？你需要钱的时候才想起我？是不是如果我没有钱，你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莫弈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宋清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更痛，也更气。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飞快地填上一个数字，塞进他手里，语气冰冷带着刺：“拿去！就当是我预支你十年的工资！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莫弈看着手里的支票，又抬头看了看宋清满是讥诮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慢慢地将支票撕成两半，再撕成碎片，雪白的纸屑纷纷扬扬落下。
他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宋清，一字一句地说：“宋清，我莫弈，不卖身。”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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