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两人对峙着，似是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微风一丝丝吹进房内，两人的气势似乎也减弱了些许。
沈庆之再一次被震惊到，他还是头一次听到秦谦说这么多话，真是活久见。
秦谦定定地注视着琳祎，嘴角上挑道：“这个回答，满意吗？”
秦谦虽是问琳祎，但却并非真的是要得到她的肯定，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的话从来都不需要得到旁人的肯定与否！
琳祎并没有太过惊讶于秦谦的聪慧程度，只道：“总督大人恭维民女了，但确实如此。故民女之意便是在那开家笔脂铺”。
边说琳祎在红木桌上写着“笔脂”二字。
沈庆之看后道：“烦请姑娘细讲”。
琳祎擦了擦手，道：“所谓笔脂，便是题字同胭脂。民女有幸跟随家父习得一手好字，加之家母本就从事胭脂的买卖”。
沈庆之听后摇了摇头道：“姑娘分析得很是到位，但这两样先不说其好坏，就是在京城内也算不得小众，姑娘又如何能把持的好呢？”
对于琳祎的提议，沈庆之下意识的便否决了。毕竟在这世上，但凡有能力的人都会写的好字。
胭脂也仅限于女子使用，而且商业重地都是些大富大贵人家的天地，何等胭脂没见过？又怎会专门留意一个还没有火候的新商铺呢？
沈庆之没有多想，只当琳祎有些自以为是，认为学过便一定是拿得出手的。
何况面前之人看着不过才十六七岁，比他还要小个几岁，这么大点的小姑娘如何能将生意做到最好呢？
琳祎不紧不慢道：“沈公子只需知晓民女要作何便可，结果到时沈公子自会知晓。何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帝认定好的东西那便是好的。可若真是如此，天下为何还要因为观念不同而战？瓜分天下？现在也是如此，沈公子以为民女之意不好，可他人却未必。”
琳祎眼色忽的变得更深沉“毕竟……东西好不好，总得用了才知晓；刀快不快，也得杀个人试试”。
这陡然增强的气势让秦谦立马察觉到了琳祎眼里迸发出的杀意，但那杀意转瞬即逝。
琳祎见沈庆之呆愣的模样，身体微微向后倾倒了些，手指又点了点“笔脂”二字。
那双宛若深渊的单凤眼饶有一番风趣，道：“民女不过是举个简单的例子罢了。那么，沈公子这门生意究竟是做，还是不做？”
明明琳祎才是买方，却做出了背后金主的模样。
沈庆之觉得他但凡说一个“不”字，面前的少女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抹杀掉。
分明他才是东家，怎么到了这姑娘面前还成了低人一等的商贾呢？
方才那气势太过汹涌，沈庆之又抖了抖身子。
要说秦谦是“活阎王”的话，那么眼前这个看似小巧玲珑的人便是“蛇蝎美人”。
秦谦倒是没有被吓到，反而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你会拿的下？”
琳祎笑了笑，道：“京师内就属沈家最是有德有才，面面俱到，更是书香世家。相信沈公子也会照顾照顾民女这般的弱女子罢？”
突然被点名，沈庆之莫名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慌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还弱女子，你但凡没方才那般吓人我都敬你只是个有胆识的女儿家，结果你竟要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秦谦瞟了一眼没出息的沈庆之，而后道：“做也不是不行，如今是三月，五月时京城内各大商家会选出盈利最多的商铺，称为‘五月之甲’。你若是能拿个名次，便可一直做下去，如何？”
琳祎理了理衣裳便起身向外走去，道：“莫说是名次了，那甲等民女也拿的下。烦请沈公子派些人收拾收拾商铺，民女先行告辞”。
琳祎没给两人回话的时间。
沈庆之本想阻止的，可琳祎已经离开了屋内。
沈家虽家大业大，但那“五月之甲”一直被天家人所取，单凭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拿名次难先不说，若是她真有那能耐，便是同天家人作对。
见人走远了，沈庆之用手给自己顺了顺气，道：“小爷我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姑娘给吓住了，她怕不是同谁学的，说来唬人的？杀人还成了简单的事……”
沈庆之碎碎念个停。
秦谦突然开口道：“同人学？话可以学，她方才那气势可学不来，莫非……”
说到此，秦谦停住了口。
就因为要争个商铺便想杀人，恐怕她的目的不单纯。今日若不是他恰巧有事来找沈庆之，不然这小子指不定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但方才眼里闪过的汹涌恨意不假，只是……
不过，倒也有趣。
秦谦的眼神变了又变，搞得沈庆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表哥难道真如传闻中那般对女子过敏？怎么才同人商讨完便成了这副模样？
沈庆之坏笑开口道：“表哥，你方才明明就是犹豫了，莫不是心动了罢？”
秦谦懒得回沈庆之这么蠢笨的问题，他抬手在沈庆之后脑勺糊了一巴掌，道：“你若是实在无聊，倒不如来我这练练身体”。
方才琳祎那话听着是夸沈家的，实则不然。
琳祎话里的意思是若是沈庆之因为看秦谦脸色而不将店铺租与她的话，她定要让方圆几里地内染上沈家的恶名。虽然此招琳祎吃不到好处，但起码沈家会受牵连。
沈家对秦谦有恩，沈庆之也算是自小伴在秦谦身边，所以秦谦从不在沈家人面前自称“本督”，也会方方面面护着沈家人的安全。
沈庆之听后顾不得脑后的疼痛连连摇头，道：“哈哈，表哥当真会开玩笑，小弟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哈！”
话落，沈庆之像鞋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他才不要去，“活阎王”的地儿可不是人能待的。
秦谦回到府上后一如既往的给房前种的玫瑰花松松土，之后又浇了些水，看着红艳艳的玫瑰，他心情也好了不少。
第一次见面时秦谦是小瞧了琳祎，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呢？
秦谦手一挥，背后便出现了一位黑衣人。
秦谦边浇花边道：“查一个叫琳祎的女子”。
黑衣人点头道了声“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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