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识

三年前

十三岁的余杳窈因调皮过头而被送到了山庄内读书、学习，并结识了同岁的琳祎。

说来也怪，两人最初并不熟，关系甚至也不太好。

山庄清幽寡静，何事都需自己做。娇生惯养了十几年的小姐自是受不了，一日非得闹三次才罢休，当时同班的人皆怕了余杳窈这“小霸王”了。

但唯独琳祎好似何事都未发生般，一直做自己的事。

余杳窈尝试同她对话，但琳祎总能把天聊死。

偶然一次，“小霸王”被一个比她高两个班的男子堵住。那男子张口闭口都在羞辱余杳窈。

余杳窈只能被动的听着。

余杳窈从未被这般对待过，饶是再如何刚强，终究年岁小，一直被娇生惯养着。她的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流，又滴到地上。

那男子得意的不行。

也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嗤笑“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这位师兄，你道是罢？”

那男子转头便看见琳祎站在了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他听懂了琳祎是在骂他毫无威仪，还活着干嘛。愤愤道：“我今日没空修理你，你莫要多管闲事，不然”。

最后几字还未说出，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不然何？”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那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缓缓转身，便对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夫子的锐利的视线。

夫子不耐道：“道完歉滚到院外去领罚”。

余杳窈从琳祎出现一直到那男子同她道歉都是懵的。

琳祎眼神变换了一番。

是没打算亲自出手的，但借旁人之手并不是不行。

琳祎背对着还在抹眼泪的余杳窈，她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边走边道：“若是真想让旁人心服口服于你，那便不是日日哭天喊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余杳窈愣在原地，一直思量着这句话。

自此，山庄内有名的“小霸王”消失了。余杳窈虽不是鼓足了劲儿学习，但起码也安分了不少。同时日日不厌其烦地去寻琳祎聊话。琳祎出于礼貌，还是句句有回应，一晃便是两年，两人一来二往的也称得上是比较要好的朋友。

琳祎自小便对毒感兴趣，所以幼时便识得不少毒药。

十二岁时便在山庄内学习，由于琳祎资质出众，提早完成了课业。期间便是自己制毒打发打发时间，也算是练了毒术，顺道也赚了不少银子。

满及笄后，琳祎便一门心思扑在了制毒上，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成了江湖上人人仰仗的“殇堂”。

两人聊了一下午才分别。琳祎也从谈话中听取了不少消息。

但琳祎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余杳窈。

傍晚琳祎坐在桌前，听着季月喜悦地分享着今日的收益，琳祎草草应付了几句便将人遣走了。

琳祎手执画笔，在纸上写起了字。

当今皇朝为李家所有，当皇骊景帝为先皇长子，年少有为，却在早年身患疾病，如今也需日日饮药。

骊景帝膝下有十子一女。

最初传出骊景帝患病时，太子之位还未定夺，十个皇子斗的你死我活，其中八皇子和十皇子双双殒命，骊景帝为此大怒。

最终选定了三皇子为太子，其余七人才停手。

但也只是短暂的，剩余的七位皇子暗自流动，都还想为太子之位再搏一搏。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具尸体。

既然阿哥被赐封号，那又当如何解释被杀一事？

琳府上上下下被血洗，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定是与官家脱不了关系，甚至还会牵连到皇室。

琳府早年在京城内还是享有美誉的，只可惜琳家内二房和三房不甘看着大房不断向上爬。便连同外人捏造假证来污蔑大房有逆反之心，假证虽疑点重重，但骊景帝有意压压琳言的势头。

美其名曰“琳言一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便将琳言连同一家子都逐入了郸朝。

可如今那一家子人倒是有个好官位。

琳老祖爷的亲弟弟在十几年前便为救琳老祖爷而落下了病根，最终不治而亡。琳老祖爷心里十分愧疚，所以就将他弟媳接到了府上住。

可琳老夫人本就是小户人家嫁过来的。心胸狭隘，颇似井市里的小人，什么便宜都想占。

琳老祖爷一离世，琳老夫人便马不停蹄地商量着分家，最后大义灭亲，被这般算计，才落得如今这局面。

而琳老夫人在几年前染上了病，如今更是日日卧在床上。

笔头终于停下，纸上的字密密麻麻。

窗外吹来一袭冷风，桌上的烛光一闪一闪的，似灭似亮。

琳祎起身将窗关好，才发觉已是半夜。

接着琳祎拈起刚写好的纸的一角向蜡烛外焰碰去，纸角被点燃，顺着纸张一路燃烧，火势汹汹，屋内的角落似乎也被照亮了。

琳祎定定的看着，深渊似的双瞳掩映着点点火光。

直至烧到只剩下手握着的地方时，她才放了手。

琳祎看着一整张纸被烧的只剩下灰烬，飘落在地面上。

眼里满是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