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玥的手指微微颤抖，东华的话语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她记忆深处最隐秘的封印。
"混沌之灵……"她低声重复，脑海中忽然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无尽虚空、混沌初开、父神温和却疲惫的面容……
"父神从未创造过你。"东华的声音平静而冷冽，"他只是发现了你——混沌中诞生的最后一丝灵性。"
白玥抬眸，紫金色的光芒在她眼底流转："那沧溟……"
"是你的影子。"东华垂眸看向怀中的朝曦，"混沌分阴阳，你为灵，他为煞。父神将你带离混沌，却无法彻底消灭他，只能将他封印。"
白玥忽然觉得可笑。十万年的轮回，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守护者，却原来，她本身就是混沌的一部分。
"所以混沌火种……"
"本就是你的本源。"东华指尖轻抚过她的星月印记，"父神将它一分为三，由你、我、墨渊共同守护，就是为了防止它重新归于混沌。"
白玥沉默良久，忽然问道："那孩子呢？朝曦和暮霭……"
东华的目光落在婴儿纯净的面容上："他们是新的平衡。朝曦继承时间之力，可以稳定三界秩序；暮霭掌控红莲业火，能够净化混沌煞气。"
白玥伸手接过朝曦，婴儿在她怀中轻轻扭动，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襟。她忽然想起什么，抬眸问道："墨渊知道吗？"
"知道一部分。"东华淡淡道，"他以为你只是父神选中的继承者。"
白玥苦笑："所以他心口的星月印记……"
"是你当年无意识留下的。"东华紫眸微深，"你本能地想要保护他，却不知道那印记会让你每一次转世都与他产生共鸣。"
白玥低头看着朝曦，忽然觉得命运如此讽刺。她以为自己在守护三界，却原来，她本身就是三界最大的变数。
"东华。"她轻声唤道，"若有一日，我控制不住混沌本源……"
"我会亲手封印你。"东华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十万年前一样。"
白玥抬眸看他，忽然笑了："你果然还是那个冷静到残酷的天地共主。"
东华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抚过她的发丝："回去吧，墨渊在等你。"
白玥回到昆仑虚时，暮色已深。
墨渊站在殿前的石阶上，红莲业火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光晕。他怀中抱着暮霭，婴儿睡得正香，小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你去了禁地。"他开口，不是疑问。
白玥点头，走到他身旁："见了东华。"
墨渊垂眸看她："他告诉你了？"
"嗯。"白玥伸手轻轻碰了碰暮霭的脸颊，"关于我的真实身份。"
墨渊沉默片刻，忽然道："不重要。"
白玥一怔："什么？"
"你是谁，不重要。"墨渊抬眸，深邃的眼中映着她的身影，"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昆仑虚的十八弟子，是我的——"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白玥却笑了："你的什么？徒弟？故人？还是……"
"白玥。"墨渊打断她，声音低沉，"十万年了，你每次转世都要这样戏弄我吗？"
白玥眨了眨眼，忽然凑近他："墨渊上神，你这是在抱怨？"
墨渊没有回答，只是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暮霭在他们之间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不满的哼声。白玥忍不住轻笑，退开半步："上神，注意形象。"
墨渊眸色深沉："你我现在是师徒。"
"所以？"白玥挑眉。
"所以，"墨渊淡淡道，"在昆仑虚，你要唤我师父。"
白玥正要反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司音站在不远处，手中的酒壶"啪"地掉在了地上。
"师、师父……"司音结结巴巴道，"你们……"
墨渊面不改色："十七，你来得正好。从今日起，你负责教导十八师妹基础剑法。"
司音瞪大眼睛："我？教她？"他指着白玥，"可她刚才明明——"
"有问题？"墨渊淡淡扫了他一眼。
司音立刻摇头："没、没有！弟子遵命！"
白玥看着司音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你吓到他了。"
墨渊看着她，忽然问道："你当年收司音为徒时，也这样顽劣吗？"
白玥一怔，随即恍然："原来这一世，我是他的师父？"
墨渊点头："他天赋不错，就是性子跳脱了些。"
白玥轻笑："看来无论轮回多少次，有些东西都不会变。"
暮霭忽然在墨渊怀中哭闹起来，小脸涨得通红。白玥伸手接过孩子，发现他周身红莲业火忽明忽暗，极不稳定。
"怎么回事？"她皱眉。
墨渊神色凝重："他在吸收昆仑虚的灵气。"他抬手结印，一道结界将三人笼罩，"暮霭的体质特殊，需要定期用红莲业火稳定。"
白玥轻抚孩子的后背，忽然想到什么："朝曦呢？他会不会也……"
"东华会处理。"墨渊淡淡道，"九天清气更适合他。"
白玥看着怀中渐渐平静下来的暮霭，忽然觉得心疼。这两个孩子，从出生就背负着平衡三界的使命，就像当年的他们一样。
"墨渊。"她轻声唤道，"这一次，我们能改变结局吗？"
墨渊沉默良久，才道："不知道。但至少，我们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白玥抬眸看他，忽然笑了："上神这是在表白？"
墨渊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
九重天，紫宸殿。
东华站在观星台上，怀中抱着朝曦。婴儿睁着紫晶般的眼眸，好奇地看着满天星辰。
"帝君。"司命星君恭敬地站在身后，"魔族近来频繁异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东华没有回头："沧溟虽死，但他的追随者还在。"
司命犹豫片刻："他们还提到了……混沌之子。"
东华眸光一冷："谁泄露的消息？"
"尚未查明。"司命低声道，"但天族内部恐怕也有他们的眼线。"
东华低头看向朝曦，婴儿正伸手去抓他垂落的银发，天真无邪。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孩子，体内蕴含着足以重塑三界的力量？
"加强昆仑虚的守卫。"东华淡淡道，"尤其是墨渊上神那边。"
司命领命退下后，东华忽然感应到什么，抬眸看向虚空："既然来了，何必躲藏？"
一道黑影缓缓凝聚，化作人形。正是本该已经死去的沧溟——或者说，是他残留的一缕神识。
"东华。"黑影轻笑，"你以为杀了我，就结束了吗？"
东华面色不变："一缕残魂也敢来九重天？"
"我来提醒你。"沧溟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混沌终将归一，这是天道。白玥也好，那两个孩子也罢，都逃不过这个命运。"
东华指尖凝聚一道紫光："说完了？"
沧溟大笑："你以为封印我的记忆就能高枕无忧？东华，你手腕上的新月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也是混沌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东华的紫光已经穿透黑影。沧溟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消散于无形。
朝曦被这声音惊到，小声抽泣起来。东华轻轻拍抚他的后背，目光却落在自己手腕的疤痕上。
那里，正隐隐泛着混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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