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7分钟第一章：七点零七分

迟到7分钟

第一章　七点零七分

高二（3）班的早读铃准点在七点打响。那声音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从教学楼的喇叭里"嗡"地弹开，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也震得许知言的太阳穴跟着突突直跳。

他站在楼梯口，低头看表——秒针刚跨过十二，距离"迟到"还有整整七分钟。

许知言把单肩包往上提了提，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最后一阶。拐角处，盛夏清晨的阳光从窗棂间斜射进来，落在一个人身上。

——盛玉衡。

那人背对着光，肩膀微微后仰，倚在墙边。校服外套没拉拉链，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袖口挽到小臂，隐约可见清瘦却线条分明的肌理。他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拎着杯豆浆，杯壁的水珠顺着指尖下滑，在地面洇出小小一圈阴影。

许知言的步伐不自觉放慢。

这是他们这个学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相遇"。之前要么是在闹哄哄的操场，要么是在老师虎视眈眈的课堂，像现在这样狭长的、只有两个人的走廊，几乎没有。

盛玉衡听见脚步声，侧头。阳光从他睫毛间漏过去，在鼻梁投下一道细线。他挑眉，语调里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沙哑："又七分钟？"

许知言"嗯"了一声，把视线从他指尖挪开，状似随意地看向走廊尽头那面"勤学善思"红色标语，却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狠狠撞了一下——像有人拿粉笔头敲黑板，清脆、突兀，还带点粉屑飞扬的燥意。

"迟到七分钟，老徐要记名。"盛玉衡晃了晃手里的豆浆，似笑非笑，"不过今天轮到我值日，可以给你划掉。"

许知言抿唇。老徐是年级主任，出了名的"铁面判官"。被记三次迟到就要全校通报，还要写三千字检讨。他当然知道盛玉衡能划——对方是学生会纪检部副部长，手握"生死簿"——可他更知道，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帮谁。

"条件？"许知言问。

盛玉衡低头喝了口豆浆，唇角沾一点白。他伸出拇指随意抹掉，声音低下来："今晚留下来，陪我做物理实验。老师让我补数据，缺个助手。"

许知言愣了半秒——就这？他以为会是什么刁钻要求，没想到只是一场实验。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短暂的迟疑显得矫情，于是点头："好。"

盛玉衡似乎笑了一下，眼尾弯出细小的弧度，像湖面被风掠过的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他转身往教室走，背对着许知言挥了挥手："那七分钟我替你兜着。进来吧，许大学委。"

许知言跟在后面，脚步不自觉踩在盛玉衡的影子边缘。阳光把两人的身形拉得很长，一道笔直，一道微斜，却在拐角处短暂地重叠在一起。

教室里已经传来朗朗读书声，夹杂着老徐偶尔拔高的训斥。可在这一瞬，许知言只听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比早读铃还响，比七点零七分的阳光还烫。

他忽然有点庆幸，自己今天迟到了七分钟。

——也庆幸，盛玉衡同样没有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