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七年的雪

林砚在派出所见到沈彻时，男人正坐在角落的塑料椅上，黑色冲锋衣沾着半融化的雪水，指尖夹着的烟蒂烧到了滤嘴也没动。看见他进来，沈彻眼尾那道浅疤动了动，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砂纸：“你居然还愿意见我。”

七年前也是这样的雪天。林砚攥着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在车站等沈彻，等来的却是他不告而别的消息，和一张转来全部积蓄的银行卡。后来他才从别人口中零碎得知，沈彻家里出了变故，一夜之间从胡同里的小老板变成了躲债的人。

“偷电动车？”林砚把热咖啡推过去，目光落在沈彻手腕的银镯子上——那是他十八岁生日，用兼职攒的钱买的，沈彻戴了这么多年，边缘磨得发亮。

沈彻没接咖啡，喉结滚了滚：“不是偷，是帮朋友挪车，没看清手续……”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咳嗽打断，他偏过头，避开林砚的视线，“你别管了，我让别人来捞。”

林砚没动，从包里拿出一份病历，摊在沈彻面前。首页的患者姓名栏写着沈彻的名字，诊断结果那行“慢性肾衰竭”刺得人眼睛发疼。“我在医院看见你的就诊记录了，”他声音放轻，“你朋友要是真靠谱，就不会让你大冬天出来干这种事。”

沈彻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雪还在窗外下着，把派出所的玻璃蒙成一片模糊的白。林砚想起以前，沈彻总说等他医学院毕业，就开家小诊所，他坐诊，自己管后勤，“到时候咱们就守着小诊所，冬天围炉煮茶，夏天搬个小桌在门口吃西瓜”。那些话像落在雪地里的脚印，被时间盖得严严实实，却在重逢的这一刻，全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