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同学

清晨的阳光透过精英中学高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高二（七）班的教室里，早读的琅琅书声正渐入佳境，却被一阵清晰的敲门声骤然打断。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班主任李老师站在门外，侧身让开，身后跟着一个身影——王默。

她穿着精英中学蓝白相间的校服，却丝毫没有被这制式服装磨去棱角。绀蝶色的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颊边，衬得那张脸愈发清冽，像月下凝结的霜，眉眼间没什么多余的暖意，却自有一种沉静的力量，让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分。

“同学们，安静一下。”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王默，刚从美国转学回来，以后就是高二（七）班的一员了。王默，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王默的视线缓缓扫过教室，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掠过每一张陌生的脸。前排那个穿着精致公主裙、笑容得体的女生（陈思思），正友好地朝她点头；旁边一个浑身透着阳光气、坐姿随意的男生（建鹏），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靠窗位置，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舒言）推了推镜框，目光平静，仿佛在评估什么；教室中间，一个对着小镜子补妆的女生（莫纱），瞟向她的眼神带着点审视和傲气；最后一排，一个靠着墙、单手转着笔的男生（高泰明），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像钩子一样，饶有兴致地勾着她。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王默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教室：“王默。”

就两个字，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寒暄，甚至连一个象征性的微笑都欠奉。

教室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李老师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位新同学如此“言简意赅”，但还是维持着笑容：“好的，王默同学，你就先坐在……嗯，封银沙旁边那个空位吧。”

封银沙的座位在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旁边正好空着一个位置。

王默没什么反应，径直背着书包走了过去。她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路过陈思思身边时，陈思思刚想开口说“欢迎”，就被王默那道凉飕飕的目光扫得把话咽了回去。

走到座位旁，王默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流畅，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封银沙从她进门起就没什么表情，此刻也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安分点。”

王默掀起眼皮，看向身边的少年。封银沙比记忆中长高了不少，身形清瘦，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小时候沉稳了许多，只是那里面藏着的担忧，王默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挑了挑眉，没答他的话，反而低声反问：“齐娜呢？”

封银沙眉心微蹙，没吭声，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斜前方——齐娜就坐在那里，正低着头，假装认真看书，手指却紧紧攥着书页，指节微微泛白。

王默的目光落过去，齐娜似乎察觉到了，猛地抬起头，撞进王默的视线里。四目相对，齐娜的眼神有些慌乱，很快又强作镇定地移开，耳根悄悄泛起一丝红。

王默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嘲讽的弧度。

看来，这俩家伙把她当需要被保护的瓷娃娃了。

“上课。”李老师拍了拍手，开始讲课。

王默拿出课本，却没怎么听。她的注意力一半放在课堂，另一半则像雷达一样，扫描着教室里的其他人。

她能感觉到，陈思思好几次想转头跟她说话，都被她身上的低气压逼了回去；建鹏偶尔会用胳膊肘碰一碰旁边的舒言，眼神往她这边瞟；莫纱补完妆后，也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她；高泰明更是明目张胆，几乎半节课都在转着笔看她，那眼神里的探究和一丝玩味，让王默很不舒服。

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王默的直觉一向很准。她总觉得，这个教室里不止她、齐娜、封银沙三个“异类”。陈思思身上有种精心维护的优雅下，藏着的紧绷感；建鹏那股子阳光活力里，似乎也憋着一股劲；舒言的平静太刻意，像在掩饰什么；莫纱的傲气背后，好像也有不为人知的焦虑；高泰明的玩世不恭，更像是一层保护色。

尤其是高泰明，王默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仅仅是好奇。那里面有种……了然？或者说，是评估？

下课铃一响，李老师刚走出教室，陈思思就立刻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热情的笑容：“王默同学，你好呀！我是陈思思，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王默正在翻课本的手顿了顿，抬眼时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不需要。”

陈思思脸上的笑容僵在一瞬。旁边的建鹏看不下去了，大大咧咧地插话：“喂，新同学，你这也太冷淡了吧？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拒人千里吧？”

王默这才抬眼，看向建鹏。她的眼神很平，却像带着冰碴子，看得建鹏心里一突。

“我跟你很熟？”王默反问，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十足的攻击性，“还是说，你喜欢当别人的蛔虫，管得这么宽？”

“你！”建鹏被噎得一瞪眼，脾气也上来了，“我好心跟你打招呼，你怎么说话呢！”

“我说话就这样。”王默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欠揍模样，“有意见？”

“我……”建鹏气得脸都红了，拳头攥得咯咯响。

“建鹏，算了。”舒言推了推眼镜，适时地开口，语气平和，“王默同学刚转来，可能还不太适应。”他转向王默，态度温和，“王默同学，建鹏没有恶意，只是性格直了点。”

王默扫了舒言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就在这时，莫纱也凑了过来，她撩了撩头发，语气带着点娇俏，却又透着股优越感：“喂，新同学，你以前在美国哪个学校啊？看你这头发颜色，挺特别的嘛，是染的还是天生的？”

王默的目光落在莫纱精心打理的发型和脸上精致的妆容上，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关你屁事。”

“你！”莫纱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直白地怼回来，气得差点跺脚，“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礼貌？”王默嗤笑一声，终于正眼看她，“对没礼貌的人，需要讲礼貌？”

“你……”

“够了。”一直没说话的高泰明突然开口，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王默桌前，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锐利了许多，“新同学，脾气不小啊。不过，精英中学可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

王默抬起头，和高泰明对视。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阴影投在她脸上，却丝毫没让她退缩。她的眼神冷冷的，像出鞘的刀：“怎么？想打架？”

“打架？”高泰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低笑起来，“也行啊，不过，这里好像不太方便。”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所有人都看出王默和高泰明之间的火药味。齐娜紧张地捏着笔，封银沙也微微坐直了身体，眼神警惕地盯着高泰明。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教室后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头发有些凌乱的男生闯了进来，他手里抱着一堆画具，气喘吁吁的，额头上还带着汗：“抱歉抱歉！我迟到了！”

来人正是张齐，他是班里的美术生，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张齐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投进沸水里，瞬间打破了紧张的氛围。他没注意到教室里诡异的安静，自顾自地走到自己座位上，放下画具，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不对，好奇地眨了眨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高泰明看了张齐一眼，又低头看向王默，笑容又回到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多了点别的东西：“没什么，欢迎新同学而已。”说完，他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王默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冷冽。

这个高泰明，绝对不简单。还有陈思思、建鹏、舒言、莫纱……他们每个人，似乎都藏着秘密。

而齐娜和封银沙拼命想让她远离的“麻烦”，恐怕就和这些人有关。

王默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