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洗净天空，幼儿园操场残留几处水洼。
澈宝把彩虹伞挂在指定架子上，转身就被一声尖叫打断——
“啊！我的白裙子！”
同班女孩小悠跌坐在水洼里，裙摆染上一片泥点，眼角瞬间挂泪。
旁边，苏暖暖瞪眼指向澈宝：“是他推的！”
澈宝愣住，双手还保持向前伸的姿势——
他确实跑得太急，想越过水洼，却不小心撞到小悠。
“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淹没在小悠的哭声里。
小悠的哥哥——大班的小宇，闻声冲来，一把推开澈宝：“欺负我妹？”
澈宝踉跄后退，脚跟踩进水洼，溅起半腿泥。
他抬眼，看见小宇护着妹妹，语气咄咄，周围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胸口莫名发热，像那次高烧的余温，他攥紧拳头：“我说了，不是故意！”
小宇再次推搡，澈宝回手——
小手击中对方肩膀，两个孩子同时跌坐在泥水里。
场面瞬间混乱。
林老师飞奔而来，分开双方：“停！都去洗手，然后到办公室来！”
泥水沿着裤脚滴落，地板上两串湿脚印。
澈宝嘴唇发白，拳头却攥得死紧；小宇昂着下巴，眼角也有泪光。
“谁先动手？”林老师问。
小宇：“他撞我妹，还打我！”
澈宝：“他推我两次，我才还手！”
双方各执一词，老师记录关键词：
水洼、碰撞、推搡、还手、泥水、哭。
“好，先给家长打电话，下午一起到校处理。”
王默正在公司开会，接到电话，心跳漏一拍：“打架？”
她抓起外套，匆匆往外跑：“我马上到。”
水王子出差回程，飞机刚落地，来电显示“幼儿园”，他瞬间冰眸收紧：“打架？”
领带也来不及系，拦车直奔学校。
——打架，两个字，像高烧40℃的警报，再次击中新手父母的软肋。
下午两点，办公室门口。
小宇妈妈先一步到，身材高瘦，语气急：“我家孩子不能白被欺负！”
王默赶到，气喘吁吁：“对不起，我先了解清楚。”
“了解？我闺女裙子报废，儿子肩膀青了！”
水王子随后而入，泥点还溅在裤脚，冷白皮+冰眸，气场瞬间让室温降两度。
他先看澈宝——
小家伙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指甲缝里嵌着泥，像一只被雨打湿的雏鸟。
心口蓦地一紧，冰山声音却不疾不徐：“老师，请复述经过。”
林老师客观陈述：
“澈宝奔跑碰撞小悠，小宇推人两次，澈宝还手，双方跌倒。”
小宇妈妈：“推一下是教育，还手可就是暴力！”
王默护住儿子肩：“推搡也会疼，还手是应激，不是暴力。”
气氛剑拔弩张，林老师抬手：“先让孩子写道歉信，再讨论赔偿。”
办公室隔壁，小桌板，两支铅笔，两张卡通信纸。
题目：写给今天被我伤害的人
澈宝攥着笔，手背沾着干泥，迟迟不落笔。
他偷看对面——小宇也撅着嘴，眼眶红。
“我不知道写什么。”他小声说。
林老师蹲下来：“先写‘对不起’，再写‘原因’，最后写‘以后怎么做’，顺序来。”
另一边，水王子与王默站在窗侧，给予空间，却目光紧随。
——这是他们第一次，眼睁睁看孩子独自面对“错误”与“赔偿”。
铅笔沙沙响，字迹歪歪扭扭——
澈宝版道歉信：
“对不起小悠，我撞脏你的白裙子，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小宇，我不该还手，我可以告诉你‘别推我’。
以后我会慢慢走过水洼，不跑，也不还手。
——澈宝，彩虹药盒掌门人”
小宇版道歉信：
“对不起澈宝，我推你两次，我不知道你也会疼。
以后我保护妹妹，可以用嘴，不用手。
——小宇，哥哥保护神”
两张信纸交换，孩子们低头，耳根通红。
——成长，从一笔一划的“对不起”开始。
林老师拿出彩色印章：“盖个章，握手言和。”
澈宝先伸手，小宇愣了一下，也伸手——
两只小手握在一起，都是泥点，都是湿冷，却在渐渐变暖。
冰与火，同时落在一只手上，像∞符号的两端，终于闭环。
小悠被哥哥牵着，走到澈宝面前，递上一颗糖：“妈妈说，甜的，就不疼了。”
澈宝接过，剥开糖纸，先递给小宇：“分你一半，保护神。”
小宇笑，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行，以后我教你跑步。”
——前一秒的对手，后一秒的盟友，孩子世界，比大人简单。
小宇妈妈：“裙子三百八，肩膀拍片一百二，合计五百。”
王默点头：“应该的。”掏出钱包，递上六张百元：“多出一百，给两个孩子买绘本，学会更好地说话。”
小宇妈妈愣住，接过钱，语气缓下来：“其实……我也有点冲动，对不起。”
双方家长互相点头，冰山微颔首，火墙渐降温。
地铁上，澈宝靠在王默怀里，小声：“妈妈，我今天是不是很差劲？”
王默摸他头发：“不，你今天学会了道歉，比满分更可贵。”
水王子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牵住儿子：“还手不是错，错在忘记‘先开口’。嘴比拳头厉害，记得用。”
澈宝点头，把今天学到的词，默念三遍：
“对不起、原因、以后——∞符号，闭环。”
熄灯后，澈宝抱着那只“彩虹药盒”，跑到主卧：“今晚能睡中间吗？”
“当然。”王默掀开被角。
水王子把小人儿放中间，给他盖好被：“中间最安全，也是∞中心。”
黑暗里，澈宝小声：“小宇说，明天教我跑步，不跑进水洼。”
“好啊，彩虹之后，也要看路。”
男人伸手，握住他的小手，指腹轻轻摩挲那道今天抓笔太用力留下的凹痕：
“这里，会长出茧，叫‘成长’。”
王默补一句：“也会长出翅膀，叫‘勇气’。”
周五，幼儿园美术课主题：彩虹之后
材料：彩砂、白胶、画板
澈宝在画板上刷胶水，撒砂——
红橙黄绿蓝靛紫，弧线优雅，桥中央，两只手紧紧相握，一只是自己的，一只是小宇的。
他在角落写下拼音：
“cai hong zhi hou，wo men shou he le。”
林老师拍照，把画挂在走廊最显眼处，标题：
《彩虹之后，我们握手了》
夜里，王默写下一封“成人道歉信”，塞进澈宝书包——
“亲爱的宝贝：
对不起，妈妈第一次见你打架，心里乱成一团，忘了先抱你，只顾着解释。
以后，你摔倒，我先抱；你犯错，我先听；你握手，我鼓掌。
——新手妈妈，第5年，仍在学”
水王子则在背面写：
“对不起，爸爸想用冰保护你，却忘了你会被火烫到。
以后，我降温，也升温；我护你，也听你。
——新手父亲，第5年，仍在怕，仍在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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