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涯的手刚把踏云靴放在门边，鞋底与水泥地接触的那一下轻响，像是在空气中敲了个节拍。他没动，耳朵却竖了起来。
外面那人果然有了反应——原本几乎听不见的蹭墙声停了一瞬，接着是半秒的迟疑，然后一点点靠近。步伐压得很低，但呼吸节奏乱了，明显不是老手。
“来得正好。”他在心里说，“我这儿刚拿到筑基资源，你这就送上门来当快递签收员？”
他退后两步，指尖在墙上一划，之前布下的双重屏蔽结界瞬间激活。灵气流动被掐断的刹那，门外那人猛地一顿，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下一秒，门缝底下渗进来一道黑影般的雾气，贴着地面蛇行而入。
秦无涯嘴角一扬：“还会点障眼法？可惜这屋子不归你管。”
他掌心一翻，灵力凝成细丝，如蛛网般横贯门口两侧。就在那雾气即将完全涌入的瞬间，他并指一点，结界猛然收缩，空气发出一声闷响，仿佛被拧紧的湿布。
“啊！”一声短促的闷哼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身体重重砸地的声音。
门被一脚踹开，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手腕扭曲地翻着，显然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缠住后狠狠摔了下来。他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充血的眼睛，正疯狂转动，试图摸向腰间的小包。
秦无涯站在门口，双手插在长袍袖子里，语气轻松：“别试了，你那自毁符现在连张餐巾纸都不如。”
黑衣人咬牙，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脖颈青筋暴起，显然是在强行催动体内禁制。
“啧，这么拼？”秦无涯一步上前，指尖轻点对方膻中穴，动作快得像弹钢琴的一个音符。那人身体一僵，眼珠往上一翻，直接软了下去。
“急什么，命都不要了？”他蹲下身，顺手扯下对方脸上的黑布，“长得还挺普通，不像电影里那种杀手面相。”
他翻了翻对方全身，外衣触手就化作一阵烟雾消散——幻形符，挺高级的小玩意儿。但真正让他眯起眼的，是在对方胸口位置摸到的一块微凸玉片，藏得极深，紧贴皮肤。
“藏这儿，是怕人不知道里面有货？”他用指甲轻轻刮了刮玉片边缘，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爬上来，像是冬天摸到了井壁。
他没硬拔，而是闭上眼，灵力化作温流，顺着经脉模拟人体气血走向，缓缓探入对方体内。过程中刻意绕开几处异常波动的节点——那是自爆装置的引信。
三息之后，玉片微微一震，自动脱落。
秦无涯接住它，放在掌心看了看。巴掌大的玉符，正面刻着一行血字：
“奉蜃楼令，诛杀逆主之徒秦某，成则赐丹三枚，魂归幽途。”
落款处是一道烙印般的符文，蛇首人身，竖瞳狰狞，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裂痕，像是用烧红的铁条硬生生烫上去的。
他盯着那符文看了五秒，忽然笑了：“噬魂殿？王海这是从哪儿请来的神仙？”
记忆里浮现出残魂曾提过的一句话：“魔道六宗，噬魂为首，夺魄炼魂，万劫不复。”当时他还觉得夸张，现在看来，人家是实话实说。
他站起身，走到角落的拘灵袋前，顺手把昏迷的杀手塞了进去。袋子口自动收紧，泛起一层淡黄光膜，将人牢牢封住。
“先睡会儿，回头请你喝杯茶。”他拍了拍袋子，转身回到桌前。
便签纸还在原位，上面写着：“蜃楼计划——资金链与灵脉关联度：78%。”
他抽出笔，在下面添了一句：
“关联魔道噬魂殿，疑为修行资源交易链。”
写完，笔尖顿了顿，又补了三个小字：“待验证。”
他把玉符放进空间戒指的最底层隔间，顺手打了个封印。这东西不能留太久，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远程感应到。
做完这些，他坐回修炼位，盘膝调息。表面上风平浪静，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推演。
王海原本只是个贪财的伪君子，搞点财务造假、资本运作也就罢了。可现在居然能调动魔道杀手，还签这种带魂魄绑定的契约……说明他背后的力量，早就超出了商业范畴。
“所以你是真觉得自己能当幕后大佬？”秦无涯睁开眼，眼神冷了几分，“还是说，你已经被什么东西……慢慢换掉了？”
他想起办公室墙上那幅“海纳百川”的书法，还有那个奇怪的落款——“噬人鲨”。
当时只当是个恶趣味，现在想想，或许根本不是人写的。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刚想继续梳理线索，忽然察觉到拘灵袋那边传来一丝异样震动。
低头一看，袋口的光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像是被什么缓慢腐蚀。
“嗯？”他皱眉走近，伸手按在光膜表面，一股阴寒气息立刻顺着掌心往里钻。
他猛地抽手，发现指尖已经泛起一层灰白，像是冻伤。
“有意思。”他甩了甩手，从戒指里取出一张镇邪符，贴在袋子外侧。符纸刚碰上去，就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冒出一缕黑烟。
袋子里的人依旧昏睡，但嘴角不知何时翘了起来，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秦无涯盯着那笑容看了两秒，忽然转身走到主控台前，按下几个按钮。四角的镇压符全部亮起，房间温度骤降。
“你还真不怕死啊。”他低声说，“都被人绑成粽子了，还敢往自己身上种招魂引？”
他拿起玉符再次查看，这次特意放大了符文细节。在蛇首图案的右耳下方，发现了一个极小的标记——像是个倒置的三角，里面有个“子”字。
他瞳孔微缩。
这个标记，他在遗迹玉简里见过一次。不是属于噬魂殿，而是某个更古老的分支——专门负责“活体寄生”的暗部。
“所以你不是来杀我的。”他盯着拘灵袋，声音低了下来，“你是来投胎的？”
话音未落，袋口最后一丝光膜“啪”地碎裂。
里面的杀手缓缓睁开了眼。
双眼漆黑，没有眼白，像两口深井。
他咧开嘴，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
“秦……无……涯……我们……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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