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之的法医实验室近来怪事频发。连续三具看似自然死亡的尸体,解剖报告都显示核心矛盾——死者大脑呈现阿尔茨海默病晚期的β-淀粉样蛋白沉积,肠道却挤满了仅在健康年轻人肠道中常见的丛毛菌属,这种“脑衰肠盛”的悖论,完全颠覆了已知的病理逻辑 。更诡异的是,死者生前均为生物科技公司“前沿生物”的离职高管,且都参与过十年前一项代号“信使”的小核酸药物研发。
作为国内少有的兼具微生物学与神经病理学背景的法医,她调取了死者生前的体检记录,发现三人在离职前半年都接受过同一种“肠道菌群优化”干预,而提供服务的机构“益生方舟”,背后股东竟与前沿生物存在隐秘关联。当她试图采集“益生方舟”的菌群样本时,实验室的培养皿突然全部污染,显微镜下,原本该稳定生长的菌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未知杆菌吞噬。
转机出现在第四具尸体上。死者是“信使”项目的前负责人,他的肠道菌群中除了异常的丛毛菌,还藏着一种经过基因编辑的特殊大肠杆菌,其质粒上携带的小核酸片段,与前沿生物正在研发的补体系统靶向药物序列高度同源。更关键的是,死者指甲缝里残留的皮肤组织中,检测到了微量的神经递质抑制剂,这种药物能通过抑制下丘脑神经元,在两小时内彻底改写肠道菌群构成。
陈砚之伪装成客户潜入“益生方舟”,发现这里的“菌群定制”服务暗藏玄机——工作人员会先采集客户的脑电波数据,再根据数据调配专属菌群。她冒险偷取了一份核心菌种,测序后惊觉其基因片段能编码出一种特殊蛋白,这种蛋白可通过“肠-脑轴”进入大脑,非但不会引发炎症,反而会加速β-淀粉样蛋白的异常沉积,且过程完全模拟自然衰老,极难被常规尸检识破。
随着调查深入,她发现“信使”项目并非简单的慢病药物研发,而是试图通过“肠道菌群-大脑”的双向调控,实现对特定人群认知能力的精准干预。那些离职高管并非自然死亡,而是因掌握了项目核心数据,被悄悄替换了肠道菌群,最终在“脑衰”的伪装下被灭口。而前沿生物近期股价的异常波动,正是有人在提前兑现这场“死亡投资”的收益。
当陈砚之找到项目的原始数据备份时,却收到了匿名威胁——她年幼女儿的体检报告被附在邮件里,肠道菌群检测项赫然标注着“已优化”。她猛然想起,上周带女儿参加的社区健康筛查,正是“益生方舟”赞助的公益项目。此刻实验室的恒温培养箱发出警报,她之前培养的未知杆菌正在疯狂繁殖,其代谢产物的色谱图,竟与女儿尿液检测中的一种不明成分完全吻合。
最终,陈砚之没有选择直接公开证据。她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调配出一种靶向噬菌体,精准清除了女儿肠道中的异常菌群,同时将带有“信使”项目基因标记的大肠杆菌制成了“生物证据胶囊”——这种细菌会在特定条件下激活,将藏在其质粒中的秘密同步到宿主肠道菌群中。她以“自愿参与菌群研究”为由,将胶囊赠予了前沿生物的现任CEO,而这位CEO,正是“益生方舟”的实际控制人。
陈砚之的指尖在培养箱的玻璃门上停了很久,箱内的未知杆菌还在以那种诡异的速度扩张。她调出女儿上周的尿液色谱图,与杆菌代谢产物的峰值曲线重叠——两条线像被命运牵引的藤蔓,在某个隐秘的节点完美缠绕。
凌晨三点的法医实验室,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她想起上周社区筛查时,那个穿白大褂的年轻护士蹲下来给女儿贴采样标签,指甲上涂着银灰色的闪粉,和第四具尸体指甲缝里残留的皮肤组织中检测到的闪光颗粒成分一致。当时女儿咯咯笑着躲,护士的手在她后背多停留了两秒,现在想来,那更像一次隐秘的注射。
“益生方舟”的菌群样本还在反复培养失败。陈砚之盯着显微镜下被吞噬的菌落,突然意识到这种未知杆菌或许不是污染物,而是一种“生物哨兵”。十年前“信使”项目的小核酸药物本就以肠道为靶标,那些被编辑过的大肠杆菌质粒上,除了补体系统靶向序列,可能还藏着另一段密码——一种能唤醒特定菌群记忆的启动子。
她打开第四具尸体的解剖影像,死者大脑的β-淀粉样蛋白沉积区,在荧光染色下呈现出奇异的环形分布,像极了肠道菌群在培养基上形成的生物膜轮廓。肠-脑轴的双向调控,原来不是单向的“菌群操控大脑”,而是一场精密的共生共谋:大脑的衰老信号会反过来筛选肠道菌群,而被编辑过的菌群,正在加速这场筛选,直到留下那些能完美执行“死亡指令”的菌株。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女儿幼儿园发来的照片。孩子们围着生日蛋糕唱歌,女儿的小脸上沾着奶油,嘴角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抽动。陈砚之放大照片,看到女儿攥着叉子的手指关节泛白——那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上周筛查前从未有过。
实验室的恒温箱再次发出警报。这次不是杆菌繁殖,而是她注入了“信使”项目小核酸片段的培养基里,丛毛菌突然开始疯狂分裂,它们的菌丝穿透琼脂,在表面拼出一串模糊的碱基序列。陈砚之迅速测序,结果与前沿生物官网公布的补体药物专利序列有97%同源性,但在3'端多了三个额外的碱基——那是十年前“信使”项目终止时,她导师在离职报告里写下的密码,意为“背叛者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