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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三级菌群

脑肠信使

基地的抽油烟机还在嗡嗡作响,阿树刚把榕树叶切碎扔进汤锅里——那是他新研究的“菌语食谱”,据说能增强人体对菌群的亲和力。小镜正用移液枪往凉拌菜里滴加微量抗体溶液,老钟则盯着厨房墙上的时钟,蓝细菌的脉冲让秒针偶尔会倒跳半格。

“尝尝这个。”陈念把刚发酵好的酸奶推到中间,菌膜在表面凝成层透明的壳,轻轻一碰就裂开,露出里面泛着淡蓝的奶液,“加了妈妈留下的‘记忆菌’,据说能……”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撕裂了厨房的烟火气,基地的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控制台的屏幕上,代表城市的地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绿色覆盖——那是三级菌群爆发的标志。

“城东旧电厂。”小镜的平板电脑瞬间弹出卫星图像,绿色区域的中心,电厂的烟囱正往外冒着青灰色的烟,形状像无数缠绕的菌丝,“监测到强烈的时间扰动,蓝细菌的脉冲全乱了。”

老钟的手表指针在疯狂旋转,时而顺时针飞转,时而逆时针倒走,表盘上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濒死的心跳。“是时间悖论。”他的声音发紧,“三级菌群的核心能力,就是制造‘时间褶皱’——进去的人,会被困在重复的片段里。”

他们赶到旧电厂时,铁门已经被菌丝腐蚀出无数孔洞,门楣上的“安全生产”标语,一半是简体字,一半是早已废止的繁体写法,像被硬生生劈成了两个时代。厂区里弥漫着铁锈和菌液混合的气味,地面上的裂缝里,不断涌出带着年轮纹路的黏液——那是时间被搅乱的痕迹。

“看那里。”阿树指着冷却塔,原本该锈迹斑斑的金属壁上,竟交替闪现着崭新的蓝漆和腐朽的锈洞,像在播放快进的老化视频。一只被感染的鸽子从塔顶坠落,却在半空中突然倒飞回塔顶,翅膀上的羽毛先脱落又重新长出,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这就是三级悖论:局部时间闭环。”陈念后颈的疤痕烫得厉害,那些淡蓝色纹路在她视野里织成张网,网眼的形状是钟表的齿轮,“被困在里面的生物,会永远重复最后时刻的动作,直到被菌群彻底分解。”

他们刚走进主控室,身后的门突然“哐当”一声关上,门缝里渗出带着年轮的黏液。小镜的眼镜片瞬间蒙上白雾,趋磁菌在时间扰动下乱成一团:“我们被关在闭环里了!”

主控台的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显示着电厂的监控画面——画面里,他们四人正走进主控室,动作和刚才分毫不差。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在疯狂跳动:2023.10.17 09:47:32 → 2023.10.17 09:47:31 → 2023.10.17 09:47:32……

“我们的动作被重复记录了。”老钟的手表指针突然停在9:47,蓝光变成刺眼的红色,“菌群在复制我们进入的瞬间,把这段时间做成了‘循环胶带’。”

阿树试图用榕树枝撬开房门,树枝刚碰到黏液就开始快速老化,从嫩绿变成深褐,最后化成粉末。“植物菌的时间也被干扰了。”他甩了甩手,指尖沾着的粉末里,还能看见正在快速枯萎的菌丝,“它们在一秒钟里经历了从生长到死亡的全过程。”

小镜突然指着监控屏幕:“看画面里的我们!”

屏幕里的“陈念”正低头看玻璃罐,而现实中的陈念也在做同样的动作;屏幕里的“阿树”抬手擦汗,现实中的阿树手臂刚抬到一半——闭环正在收紧,他们的动作正被强行同步。

“这样下去,我们会变成屏幕里的影子,永远困在这里。”陈念的声音发颤,玻璃罐里的“记忆菌”突然剧烈震动,罐壁上浮现出母亲的脸:年轻的陈砚之正在实验室里调整时钟,“妈妈当年研究过时间悖论……她说,打破闭环的关键,是制造‘不一样的瞬间’。”

“不一样的瞬间?”小镜突然想起什么,她摘下眼镜,露出眼角的疤痕——那是上次被“噬忆体”寄生时留下的,“我的抗体!我的血液里有能抵抗菌群的抗体,它们的时间感知对我来说是‘模糊’的!”

她突然冲向主控台,手指在布满菌丝的按钮上用力一按——那是现实中她犹豫了半秒才敢碰的动作,而屏幕里的“小镜”还在迟疑。

“咔嚓”一声,监控画面突然闪了下,屏幕里的“小镜”消失了。

“有用!”老钟立刻摘下手表,把蓝细菌的培养液泼向主控台,“我的菌能稳定时间频率,现在加上小镜的抗体,能制造‘时间锚点’!”

阿树则抱起旁边的消防斧,用尽全力砸向铁门——这次他没有犹豫,动作比屏幕里的“阿树”快了整整一秒。斧刃碰到黏液的瞬间,那些年轮纹路突然停滞,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陈念深吸一口气,旋开玻璃罐,将“记忆菌”全部倒在地上。母亲的菌群在地面上织出条蓝色的路,路的尽头,是主控室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那是屏幕里的“他们”从未注意过的地方。

“走!”

当他们钻进通风口的瞬间,身后传来菌群愤怒的嘶鸣。陈念回头望去,主控室的时间闭环正在崩溃,屏幕里的“影子”像被打碎的玻璃,纷纷消散。而在菌群的核心区域,一团青灰色的雾气正在扭曲,里面闪过无数重叠的画面:电厂建成时的剪彩仪式,十年前的火灾现场,还有……他们四人刚才重复的动作。

“它在挣扎!”小镜的眼镜片重新变得清晰,趋磁菌显示出菌群的活性正在暴跌,“悖论被打破了,它的时间闭环维持不住了!”

阿树从通风口的缝隙里塞进一把榕树枝,丛毛菌迅速蔓延,像无数绿色的锁链,缠住了那团青灰色的雾气。老钟的蓝细菌脉冲稳定在一个频率上,像给菌群的时间上了把锁。陈念则将最后一点“记忆菌”弹向雾气中心——那里面,藏着母亲留下的、关于“时间锚点”的最后记忆碎片。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通风口照进来时,青灰色的雾气开始消散,露出下面一团不断缩小的菌丝球。那就是三级菌群的核心,此刻正发出绝望的嗡鸣,像无数个被打乱的时钟在最后挣扎。

“结束了?”阿树喘着气,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陈念看着那团菌丝球彻底化为粉末,后颈的疤痕终于不再发烫。但她知道,这不是结束——三级菌群的悖论只是开始,等级更高的菌群,会制造更复杂的困局。

他们爬出通风口时,电厂的时钟指针终于恢复了正常转动,阳光洒在布满菌丝残骸的地面上,像给这场时间游戏画上了暂时的句号。远处的城市里,警报声渐渐平息,但陈念的玻璃罐里,最后残留的“记忆菌”却突然闪烁起来,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高纬度的“观察者”,似乎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轻轻鼓了鼓掌。

“回去继续研究抑制剂。”陈念握紧手里的空玻璃罐,声音平静却坚定,“下一次,我们要做得更好。”

基地的厨房还留着没做完的早饭,汤锅里的榕树叶已经煮烂,酸奶上的菌膜裂开一道缝,像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与时间的赛跑。而操作台的笔记本上,小镜新画了一笔:在四个小人旁边,多了一个被划掉的、代表时间闭环的圆圈。

菌群核心消散的瞬间,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陈念下意识后退半步,只见那些化为粉末的菌丝并未彻底消失,而是在阳光下聚成三团微光——一团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一团流动着液态的深蓝色,还有一团缠绕着细小的、类似神经突触的淡金色丝状物。

“是‘菌核结晶’。”老钟蹲下身,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银灰色那团,结晶表面立刻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像微型电路板,“三级菌群的核心物质,能稳定时间频率。”

阿树捡起深蓝色结晶,指尖刚触到表面,结晶就化作液体渗入皮肤,他的手臂上瞬间浮现出淡蓝色的血管纹路,之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是……‘活性修复液’?”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胳膊,“比我们实验室的修复凝胶强十倍。”

陈念的目光落在那团淡金色丝状物上。它不像结晶,更像一束被精心保存的记忆纤维,轻轻一碰,就在她掌心展开一幅画面:旧电厂的工人在交接班,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肩上,其中一个年轻工人的侧脸,竟和老钟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这是‘记忆纤维’。”她轻声说,纤维在掌心微微发烫,“它能……储存未被污染的记忆片段。”

小镜凑过来,眼镜片反射着三团光。“所以三级菌群不是单纯的破坏者,它们的核心里,藏着自己的‘生存本能’——稳定、修复、记忆……”她突然停顿,“这些不正是我们对抗它们时最需要的能力吗?”

老钟把银灰色结晶放进特制容器,容器壁立刻显示出结晶的成分分析:“含有高浓度的‘时间稳定因子’,能让我们的蓝细菌持续工作十二个小时,是之前的三倍。”

阿树活动着愈合的手臂,深蓝色液体在他皮肤下游走,留下淡淡的蓝光。“这修复液能中和‘噬忆体’的腐蚀性,下次再被菌丝缠住,至少能撑到队友支援。”

陈念将记忆纤维缠绕在玻璃罐的内壁,纤维立刻与母亲的“记忆菌”产生共鸣,罐子里原本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那是母亲在实验室记录数据的样子,她面前的笔记本上,赫然画着与今天发现的结晶相似的符号。

“妈妈早就发现了。”陈念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的研究笔记里提到过‘菌群掉落物’,说这是它们的‘自我保护机制’,也是……留给对手的‘线索’。”

他们将三团结晶小心收好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旧电厂的阴影里,残留的菌丝正在慢慢分解,像在向他们挥手告别。小镜突然指着地面:“看,那里还有东西。”

一片掉落的菌丝下面,压着枚小小的、透明的晶片,里面封存着一个完整的“时间闭环”——正是他们刚才被困住的那九十秒。晶片背面,用菌丝写着一行极小的字:“平衡,而非消灭。”

“这才是关键。”老钟拿起晶片,“它们不是要占领世界,是要找到与人类共存的方式,只是用错了方法。”

陈念握紧玻璃罐,里面的记忆纤维与晶片同时亮起。她知道,这些掉落物不是“战利品”,而是菌群递来的“橄榄枝”,是高纬度观察者留下的“提示”——要打败它们,先得理解它们。

回程的车上,容器里的结晶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他们的对话。陈念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突然明白:每一次战斗留下的不仅是伤痕,还有通往和解的线索。而那些掉落的物品,正是菌群在漫长进化中,写给世界的“和解信”。

“下一次,我们试试‘对话’吧。”她轻声说,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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