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黑色烟柱越来越近，那辆巨大的装甲车像座移动的堡垒，车身上的铁腐菌与迷迭菌交织成怪异的纹路，时而渗出腐蚀金属的毒液，时而释放致幻的淡绿色孢子，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石块消融。
“是‘混合菌巢’。”老钟的无人机传回热成像图，装甲车内部的温度高达六十摄氏度，刚好适合两种菌群活性最大化，“他们在车底装了地脉能量抽取装置，正在吸收沿途的地脉银线能量，强化菌群的融合速度。”
墨对着装甲车低吼，喉咙里的低频振动让地面都跟着发颤，却只能让车身上的菌群短暂停滞——两种菌群的混合形成了互补，铁腐菌的金属外壳挡住了振动波，迷迭菌的孢子则在周围形成了缓冲带。
“硬闯不行。”陈念观察着装甲车的移动轨迹，它正沿着地脉银线的走向前进，“它需要地脉能量维持融合，我们可以切断它的能量来源。”
阿树的榕树枝顺着地面延伸，根须钻进土壤深处，与地脉银线建立连接。他能感觉到装甲车抽取能量的“吸力”，像有人在用力拉扯地脉的血管。“能量节点在装甲车后方的拖车里，被三层铁腐菌膜保护着。”
小镜的银绿色落叶突然升空，在装甲车周围盘旋。她发现两种菌群的融合存在“间隙”——铁腐菌活跃时，迷迭菌的孢子会减少；迷迭菌释放孢子时，铁腐菌的外壳会变薄。“它们还没完全适应彼此，有弱点！”
墨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突然朝着装甲车的侧面冲去。那里的铁腐菌膜刚好处于变薄的状态，它纵身一跃，用带着融铁泉能量的爪子在菌膜上划出三道口子。口子刚出现，里面就喷出淡绿色的孢子，墨却早有准备，用身体挡住孢子，同时发出高频振动，震碎了靠近的铁腐菌碎片。
“就是现在！”陈念的活性铠甲包裹着原生抗体，顺着口子钻进装甲车内部。里面像个巨大的培养舱，铁腐菌的菌丝与迷迭菌的孢子囊交织成网，网上挂着无数被吸干生命力的动物尸体，中央的控制台前，坐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研究员，正疯狂地调整着融合参数。
“你们毁了我的迷迭菌核心！”研究员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我要让你们成为混合菌的‘完美养料’！”
他按下按钮，培养舱的墙壁突然喷出大量铁腐菌液，陈念的活性铠甲瞬间被腐蚀出多个孔洞。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将原生抗体注入菌丝网络，赤红的暖流顺着菌丝蔓延，所过之处，两种菌群开始互相排斥，铁腐菌的外壳溶解，迷迭菌的孢子囊破裂，像场失控的内战。
装甲车外部，阿树的榕树枝疯长，缠绕住拖车的能量节点，根须分泌的菌液与铁腐菌膜剧烈反应，冒出刺鼻的白烟。小镜的声纹记忆化作尖锐的音波，精准地攻击着菌群的间隙，让它们的融合彻底紊乱。
墨则在车顶上跳跃，用爪子不断撕开铁腐菌膜，让外界的冷空气进入培养舱——低温能同时抑制两种菌群的活性。它的爪子被菌液灼伤，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一次次扑向最坚硬的部位。
“不！不可能！”研究员看着屏幕上的融合参数彻底崩溃，疯狂地砸向控制台。培养舱的墙壁开始崩裂，铁腐菌与迷迭菌的碎片混合着黑色的汁液四处飞溅。
陈念抓住机会，蔷薇印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原生抗体像把利剑，刺穿了能量节点的防护罩。地脉银线的能量瞬间反噬，装甲车内部爆发出巨大的冲击波，将她和研究员同时抛了出去。
当烟尘散去，装甲车已经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铁腐菌与迷迭菌在能量反噬中互相吞噬，最终化作一滩暗红色的粘液，渗入土壤。墨一瘸一拐地走到陈念身边，用舌头舔去她脸上的灰尘，胸口的蔷薇疤痕与她的印记同时发亮，像在互相安慰。
研究员躺在不远处，防毒面具掉落在地，露出张年轻的脸，眼睛里还残留着疯狂。“为什么……共生就那么重要……”他气若游丝地问。
陈念看着他，想起了融铁泉的传说，想起了迷迭菌里的孤儿幻象，想起了墨胸口的疤痕：“因为孤独比死亡更可怕。无论是人，还是菌群，都需要彼此才能活下去。”
研究员的眼睛慢慢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夕阳西下时，他们坐在废铁旁休息。墨趴在陈念腿上，伤口已经结痂，尾巴有气无力地晃着。小镜在给阿树处理被菌液灼伤的手臂，老钟则在记录混合菌的融合数据，眉头紧锁。
“净化者的残余势力虽然在减少，但他们的技术越来越危险。”老钟合上笔记本，“他们在不断尝试不同菌群的融合，像是在寻找某种‘终极武器’。”
陈念抚摸着墨的背，它的体温比普通狗高，像揣着个小火炉。“但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强行融合的结果，只会是毁灭。”她看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的天空很干净，“真正的强大，是懂得平衡。”
墨突然抬起头，朝着西北方的草原吠了两声。那里的菌群振动很微弱，却带着股熟悉的、属于友好菌的波动，像是在求救。
“看来又有新的麻烦了。”阿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但这次，我们有了个靠谱的新伙伴。”
墨似乎听懂了，蹭地站起来，摇了摇尾巴，带头朝着草原的方向走去。它的步伐虽然还有点瘸，却异常坚定，像个经验丰富的领航员。
陈念、阿树、小镜、老钟相视一笑，跟了上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五个人（和一只狗）的身影在草原上慢慢移动，像串被风吹动的音符，奏响着属于共生者的、未完待续的乐章。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怪物还会不断出现，净化者的阴影也可能再次笼罩。但只要彼此还在身边，只要墨胸口的疤痕还在发亮，只要心里还相信共生的力量，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把所有的混乱都抚平，直到让地脉的银线重新布满地球的每个角落，直到……每个生命都能在阳光下，温柔地与彼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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