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还在震。
林夜盯着那粒悬浮的沙尘，拼出的“救”字已经散开，可掌心的烫痕却像焊进了皮肉，一跳一跳地疼。
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耳朵竖着听屋外动静。
刚才那一下不是错觉。
有人在用时空碎片传信，而且指名要他接。
他抬手把香炉里的残灰拨进一个瓷碟，指尖沾了点往鼻下一抹，脑子顿时清醒了一截。
这招是他从某个世界学来的土办法，说白了就是靠刺激神经撑精神。
刚把香囊塞回系统空间袋，门就被推开了。
炭治郎站在门口，肩上背包鼓鼓囊囊，脸上全是灰，右手虎口裂了道口子，拿布条草草缠着。
他喘得厉害，一看就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林夜先生！”他声音有点抖，“我找到了……灶门家的老宅记录。”
林夜眯眼打量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示意他进来。
炭治郎跨过门槛，把背包放在地上，掏出一把锈得发黑的钥匙，还有一本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册子。
封面是褪色的墨字，写着“灶门纪事”。
“这是我昨晚翻祖屋地窖时发现的。”他语气急，“钥匙是祠堂后门的，这本日记……是从夹墙里抠出来的，上面有血迹，但我认得出笔迹，是我先祖写的。”
林夜接过钥匙，指尖蹭了蹭锁齿，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腹往上爬。
他不动声色，把钥匙丢进系统空间袋，启动扫描。
【检测到灵魂残留波动，等级：微弱，来源：百年前人类武者，执念关键词——‘真相’】
他挑眉，又翻开日记第一页。
字迹歪斜，用的是古语，断断续续写着什么“彼岸花开于血月”“产屋敷与吾誓约共诛恶鬼”之类的话。
中间几页被大片暗红污渍盖住。
“你看过内容吗？”林夜问。
炭治郎摇头：“看不懂，像是某种密文。但我摸到这些字的时候……胸口发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喊我。”
林夜冷笑一声：“不是喊你，是它想被人读。”
他起身走到供桌前，从香盒里抽出一根新香，双生净魂香。
这玩意儿昨天刚给蝴蝶忍用过一次，能稳魂、驱邪、防记忆污染。
点燃后插进炉中，青烟缓缓升起。
屋里温度立刻降了。
灯没灭，但光变成了幽蓝色，渡魂灯自动亮了，灯芯扭成个漩涡状。
墙角那盆枯死的兰草，叶子居然微微颤了一下。
“别怕。”林夜对炭治郎说，“这是正常反应，说明里面的东西不想被揭开。”
他说完，把日记摊在往生台上，左手按住封面，右手划破指尖，血滴在纸页边缘。
血珠滚过那片血迹，突然被吸了进去。
整本册子猛地一震，纸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中间一页。
一行字浮现出来：
**“吾与产屋敷氏共猎鬼王于冬夜，然其欲囚之研法，吾主斩之绝患。道不同，分袂而行。非为仇，实为守。”**
林夜逐字念出，眉头越皱越紧。
炭治郎听得脸色发白：“意思是……我们两家从来就不是敌人？”
“不止。”林夜指着下一段，“你看这里。”
那行小字写得极轻，像是怕被人看见：
**“产屋敷之术窥天命，见未来有变，言鬼王将借‘日之呼吸’重生。吾不信，今悔之。”**
空气静了几秒。
炭治郎猛地抬头：“他们早就知道无惨会回来？！”
“而且知道跟你有关。”林夜眼神一沉，“你练的日之呼吸，不是传承，是复活仪式的一部分。”
炭治郎踉跄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
“不可能……我爹说过，这是为了守护家人……”
“守护是真的，但代价未必是你想的那样。”林夜合上日记，拍了拍封面，“你先祖知道这条路危险，所以他留下血手印——最后一页。”
他翻到最后。
一只暗褐色的手印按在纸上，五指清晰，掌纹分明。旁边一行小字：
**“吾族之血，非为复仇，而为守护。”**
林夜把日记转过去，让炭治郎看清楚。
“你看看这个手印的位置。掌心朝内，是主动按上去的，不是临死挣扎。他在做宣誓。”
炭治郎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枚手印。
忽然，整间屋子嗡了一声。
香炉里的烟扭曲成一道人影轮廓，模糊不清，但能看出是个穿和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站着。
林夜立刻抽出渡魂幡，横在身前。
那人影没动，也没攻击，只是抬起手，指向门外的方向。
然后，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火不能熄……太阳……必须升起。”
话音落，人影消散，香炉恢复平静。
炭治郎跪在地上，眼泪砸在地板上。
“我一直以为……家族的使命是报仇。”他嗓音发哑，“可原来……我们是在等一个人，能把太阳重新举起来的人。”
林夜收起渡魂幡，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日记收进系统空间袋。
他知道这种话现在说多了没用。
仇恨容易放下，信念才是最难重建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炭治郎才抬起头，眼睛红得厉害，但眼神稳了。
“林夜先生，这本日记……我能带回去吗？原件我想交给族老保管，复印件留给您研究。”
林夜点头：“可以，但别随便给人看。这里面的信息要是传出去，无惨一定会来找你。”
炭治郎郑重鞠了一躬，背上包，转身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框时，他顿了顿。
“我会继续走下去。”他说，“不是为了恨谁，是为了让那天的火，再烧起来。”
门关上了。
林夜坐在原地，没动。
香炉还温着，香灰堆里埋着半截没燃尽的香。
他伸手摸出香囊，布袋内壁的纹路还在转，金紫交缠，又多了一道赤红色。
他盯着看了两秒，忽然觉得不对。
刚才炭治郎走的时候，脚步声太轻了。
而且……
他缓缓抬头，看向窗外。
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外面院墙的石缝。
那里原本空无一物。
现在，石缝里卡着一片黑色羽毛，边缘焦糊。
林夜站起身，走到窗边。
羽毛很脆，一碰就碎。
他捻起一点残渣，放在鼻下一闻。
焦味里混着一丝腥甜，不是普通的火，是血鬼术焚烧后的残留物。
他立刻回头，扫视整个房间。
供桌上的镇魂香还在燃，渡魂灯稳定发光，系统没有警报。
可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时，眼角余光瞥见香炉底部。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细线。
不是裂痕。
是一行用极细笔锋刻上去的小字，藏在炉底阴影里，若不俯身几乎看不见。
林夜蹲下，凑近去看。
七个字：
**你读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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