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崎野蔷薇的左肩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咬住战术绷带的一角，硬是没哼出声。
刚才那一波冲击把她从掩体后掀飞出去，骨头撞在碎石堆上发出闷响。
她靠着半塌的围墙喘气，右手还死死攥着锤子。
殡葬馆前的空地还在冒烟，六根骨灰柱静静立着，表面符文忽明忽暗。
林夜站在门口，战甲未解，掌心贴着胸口核心槽，像是在感应什么。
他忽然抬头，眼神一凛。
“钉崎！趴下！”
话音未落，一道扭曲的人影从血雾中穿出，速度快得几乎撕裂空气。
那东西没有固定形态，四肢拉长变形，像被强行拼接的残肢，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容——正是真人。
他的右手直接穿透钉崎背后，指尖已经触到她的脊椎。
“你这种人啊……”真人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温柔，“总觉得自己在守护什么，其实不过是恐惧改变罢了。让我来解放你吧。”
钉崎喉咙里涌上腥甜，动不了，喊不出，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林夜动了。
他没冲过去，而是抬起左手，在战甲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纹路流进符阵。整套战甲嗡鸣一声，肩甲上的火纹骤然亮起。
“往生裁决·封印阵，启。”
他隔空一按，一张金光符箓凭空浮现，正对真人后背。
符纸旋转着落下，贴在他灵魂与肉体交界处的虚影上。金色锁链瞬间缠绕而上，将真人定在原地。
钉崎感觉背后那股冰冷的侵蚀戛然而止。
“咳……”她跪倒在地，大口喘息，冷汗混着血水滑落。
林夜一步步走来，战甲每踏一步，地面都留下一圈微弱的光痕。他看都没看钉崎一眼，目光死死锁住真人。
“你说你在‘解放’别人？”林夜冷笑，“可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想不想被你改造成怪物？”
真人挣扎着扭头，嘴角咧开：“你懂什么？这个世界充满虚假的认知，我只是撕开表象，让人看清真实！”
“真实？”林夜嗤笑，“那你告诉我，一个被你改造到连亲妈都不认识的孩子，他眼里的‘真实’，是你给的还是他自己活出来的？”
真人狂笑：“哈哈哈！你也只是用你的规则去审判我！凭什么你就能决定谁该超度，谁该毁灭！？”
林夜不答，只是抬手，从系统袋里取出渡魂幡。黑布展开的瞬间，风向变了。
他将镇魂香点燃，插在战甲腕部的小槽中。青烟袅袅升起，缠绕上渡魂幡的边缘。
“我不是审判你。”他说，“我是执行程序。”
真人瞳孔猛地收缩。
林夜闭上眼，指尖轻点眉心。战甲内部，炼狱家的骨灰微微震动，仿佛有低语响起。
那些选择留下的灵魂，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执念，而是为了送别。
他睁开眼，声音冷得像冰。
“往生裁决·完整式——启动。”
一道金光自天而降，贯穿真人头顶。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无数张痛苦的脸在他皮肤下游走，全是曾被他改造过的受害者。
哭嚎声充斥战场，有些甚至伸手抓向林夜，试图拉他入地狱。
林夜站着不动。
“我知道你们恨。”他说，“但今天，我不替你们报仇。我要让你们回家。”
金光化作三重波纹，层层推进。
第一道剥离罪念，那些扭曲的怨毒如灰烬般剥落；第二道释放善念，残存的记忆片段浮现——有母亲哄孩子的轻语，有朋友并肩走路的笑声；第三道归还本源，所有灵魂碎片被轻轻托起，顺着光柱升向夜空。
真人发出凄厉的嘶吼：“不可能！我是正确的！我才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你怎么敢……怎么敢否定我的一切！！”
他的形体开始崩解，皮肤一块块脱落，露出底下纠缠的咒力丝线。
林夜走到他面前，伸手点在他眉心。
“你错了。”他说，“看得清，不代表你就对。真正重要的，是尊重每一个生命的选择权。”
金光炸开，真人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只剩下一团灰蒙蒙的残魂，蜷缩在半空，颤抖着。
林夜退后一步，看向钉崎。
“这一刀，”他说，“该由生者来斩。”
钉崎撑着锤子站起来，腿还在抖，左臂垂着，明显断了。
她一步步走向那团残魂，每走一步都在疼，但她没停。
“我妈死的时候……”她低声说，“没人给她办葬礼。她说的话，没人听。她最后的愿望，也没人记得。”
她举起锤子，镇魂香的余烬附着在锤头，泛着微光。
“你说你要解放别人？”她盯着那团残魂，“可你连什么叫‘尊重’都不懂。”
她怒吼而出，锤子狠狠砸下！
“因为往生堂——连咒灵都平等超度！”
光芒爆发，残魂在净化中消散，没有怨念，没有执念，只有一缕轻烟，随风而去。
林夜看着那缕烟消失的方向，轻轻呼出一口气。
战甲自动解除部分模块，肩甲和胸甲缓缓退化成灰粉，顺着风飘散。
核心槽还在发烫，但他没管。
钉崎单膝跪地，喘得厉害，额头抵着锤柄。
远处，血月的光开始变淡，镜塔顶端的光柱闪烁了几下，似乎不稳定了。
林夜望过去，眯起眼。
就在那一瞬，他看见塔身某扇窗后，那只手又抬了起来——和刚才一样，食指缓缓指向殡葬馆方向。
他刚要开口，脚下突然一震。
不是地震。
是战甲残余的骨灰在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去，掌心纹路中，一点蓝紫色的光正在跳动——那是羂索咒力残留晶体的共鸣。
原来它一直没安静。
而此刻，它的频率，竟和镜塔传来的波动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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