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手掌还贴在地面上，晶体的震动像一根细线，从掌心一直扯进脑子里。
他没动，只是把另一只手从系统袋里抽出来，指尖夹着一枚刚录完数据的骨灰罐碎片。
这东西不能再拖了。
他正要收手起身，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不是来电，也不是短信。
是系统自动弹出的警报：【检测到高权限封闭会议启动，主题标签：往生堂取缔案。参会者身份验证中——乐岩寺嘉伸，已接入。】
林夜眯了下眼。
来得正好。
他没急着回殡葬馆，反而就地盘腿坐下，背靠着祭台边缘。
右臂那道黑纹还在隐隐作痛，像是有根针在皮下慢慢游走。
他咬牙忍着，一边调出系统存储的两段影像——一段是助理偷换骨灰罐的画面，另一段是炼狱家仓库里的替换操作全过程。
“绑定乐岩寺身份信息，加密打包。”他低声说，“触发条件设为：一旦‘取缔令’进入表决流程，立即全网推送，源头发往五条悟、七大家族、高专学生会。”
文件生成后，他又补了个指令：“附言写上——‘各位家长，您孩子的毕业考核材料可能已被调包’。”
做完这些，他顺手把备份发给了五条悟，加了一句：“这次不谈钱，谈人设崩塌。”
手机刚放回口袋，地面的震动突然停了。
安静得有点反常。
林夜抬头看了眼天色，灰白的云层压得很低，风也停了。
整个战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几秒后，手机又响。
这次是视频请求。
接通画面，五条悟的脸直接怼到了镜头前，墨镜反着光，嘴角翘着：“哟，小老板，消息挺灵通啊？”
“你不也在线？”林夜靠在祭台边，语气懒散，“高层会议还没开始，你就蹲门口了？”
“我可是被临时邀请的。”五条悟往后一仰，露出会议室的全景——长桌两侧坐满了人，有家族代表，也有总监部官员。
镜头扫过时，林夜注意到乐岩寺坐在主位左侧，西装笔挺，脸色严肃。
“他刚才发言了。”五条悟压低声音，“说你用镇魂香腐蚀咒力体系，导致血月提前降临。还说往生堂收容的不是亡魂，是隐患。”
林夜冷笑：“那他怎么不说，自己徒弟上周刚卖了三千万的禁咒具出去？”
“哎呀，这个嘛……”五条悟眨了眨眼，“等会儿我会帮你‘不经意’提一嘴。”
画面突然晃动，会议正式开始。
乐岩寺站起身，声音洪亮：“诸位，昨夜血月暴动，根源不在咒灵失控，而在外来势力干涉自然轮回！往生堂非法持有特级净化道具，擅自处理高危灵魂体，已严重威胁咒术界稳定！”
他拍了下桌子：“我提议，立即查封殡葬馆，没收所有镇魂类物品，并对负责人林夜实施拘押审查！”
不少人点头。
林夜盯着屏幕，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他知道这些人怕的不是什么“轮回紊乱”，而是怕失去控制权。
他能净化特级咒灵，能修复战损结界，还能让死去的术师留下意志残影——这种能力，一旦脱离监管，谁都睡不好觉。
可他们忘了，真正动手炸馆的是谁。
就在乐岩寺慷慨陈词时，会议室主屏突然一闪，跳出一个弹窗。
所有人愣住。
下一秒，五条悟的声音从广播系统里传了出来：“不好意思，插个播。”
他的全息投影直接出现在主席台上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乐岩寺大人说得真感人。”他慢悠悠地说，“可您门下弟子王野诚，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从高专密库搬走了十二件封印中的禁咒具，转手卖给‘暗流社’，收款三千万日元整。”
画面切到监控录像。
昏暗走廊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鬼鬼祟祟打开柜门，取出符纸包裹的卷轴，塞进背包。
清晰显示他胸前挂着乐岩寺办公室的工牌。
“交易记录、银行流水、买家口供都在这儿。”五条悟把文件往桌上一扔，“顺便说一句，‘暗流社’上个月刚用这批货复活了一个特级怨灵，炸了熊本分校。”
全场哗然。
乐岩寺脸都绿了：“这是栽赃！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哦？”五条悟歪头，“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他能刷你的权限卡进密库？为什么转账账户绑的是你妻子名下的空壳公司？”
他话音未落，乐岩寺屁股底下的椅子突然“砰”地一声炸开。
不大，但够吓人。
烟尘腾起，他整个人摔在地上，领带歪了，头发乱了，西装裤还破了个洞。
安保系统立刻响起警报：“检测到违规电子装置，判定为潜在威胁，强制清场！”
两名警卫上前架人。
“我不是！我没有！那是意外！”乐岩寺挣扎着大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总监部高级顾问！”
没人理他。
他被连拖带拽地拉出了会议室。
画面定格在他狼狈回头的一瞬，眼神里全是恨意。
林夜关掉直播，长出一口气。
他没笑，也没说什么“爽了”“解气”之类的话。
这种人不会真的倒下，顶多退一步喘口气。
但他现在至少没法光明正大地动自己了。
手机又震了。
一条短信：
“合作愉快，五条先生。”
林夜瞥了眼，回过去：“下次别炸得太狠，修地板很贵。”
发完，他把手机放在一旁，重新把手贴回地面。
晶体又开始震动。
频率比之前更稳，方向也更明确——直指地下深处，就在殡葬馆正下方。
他皱眉。
之前以为只是残余咒力波动，但现在看，更像是某种信号源在同步唤醒。
他低头看向脚边那排刚送来的骨灰罐，目光停在最边上那个裂了缝的上面。
炎柱的灰。
地狱火的余烬。
这些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送来？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批被人动过手脚？
他伸手摸向裂缝，指尖传来一丝温热。
不是错觉。
罐子内部，灰烬正在轻微蠕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
林夜缓缓站起身，走到祭台中央，打开系统功能面板。
“启动临时结界光幕，播放会议录像片段，循环模式。”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升了起来，空中浮现出乐岩寺咆哮的画面，紧接着切换到五条悟揭发证据的瞬间。
反复播放，清晰可见。
这是给某些躲在暗处的人看的警告。
做完这一切，他蹲下身，将手掌完全贴在地面上。
晶体紧贴掌心，震动越来越强。
地下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转动。
而且……
它似乎一直在等他发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