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把镇魂香插进地面的瞬间,空气里浮出那行金文,他瞳孔一缩。
高专西区地下三层。
不是信号模拟,是实打实的怨念源点。
他没多想,转身就走。骨灰战甲自动贴合四肢,渡魂灯挂在腰侧,系统保险库里还剩七支香,他全塞进了长袍内袋。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得去现场。
三分钟后,他翻过高专外围墙,落地无声。
夜风刮过训练场边缘的铁丝网,发出轻微嗡鸣。
他贴着墙根前进,往生瞳术开启,视野里一切能量流动都染上淡蓝轮廓。
地下通风口有残留痕迹——紫黑色的丝线缠在金属格栅上,像蜘蛛网,但更粘稠。
他伸手碰了一下,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感,立刻收回。
“这玩意儿有毒。”
他掏出一个密封胶囊,刮下一点残渣封存。
这能量波动,和昨晚渡魂灯里冒出来的投影属于同一种源流,只是这次更具体,像是有人在用某种方式远程操控什么。
正想着,收容设备突然震动。
虎杖悠仁的位置变了。
原本应该在宿舍休息的他,正穿过训练场,步伐僵直,手里紧紧抱着那个装宿傩手指的罐子。
路线不对劲,不是回房,也不是去厕所,而是朝着禁地方向移动。
林夜眯起眼。
“梦游?不可能这么精准。”
他加快脚步,绕到树林边缘蹲下,再次启动往生瞳术。视野中,虎杖的身体被一层灰雾笼罩,意识区域完全封闭,像是被人从内部锁死了。
而那罐子表面,缠满了细密的紫黑丝线,正不断往里输送某种指令类咒力。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真敢玩这套。”
这不是简单的诅咒侵蚀,是远程操控,而且手法极其精细,能把活人当成数据终端来用。
宿傩手指在这个过程中成了信号放大器,把某种程序化的指令注入持有者神经。
谁干的?
答案还没冒出来,墙角轰地炸开一道裂缝。
东堂葵从碎石堆里跳出来,一身高专制服沾满灰尘,眼神凶得像要砍人。
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不义游戏”,空间扭曲,直奔林夜面门。
林夜侧身闪开,差点被拽进异空间。
“你疯了?!”他吼了一声。
“半夜闯高专,手里还拿着灯照人脑子,你不解释清楚我才疯。”东堂冷笑,双手结印,第二招已经蓄势待发。
“虎杖被控了!”林夜指着前方,“你看他走路姿势,再看那罐子上的东西!那是羂索的手段!”
东堂动作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往生瞳术的视野共享功能被临时激活,一段低频影像投射到他眼前:虎杖的意识深处,一条条黑色锁链缠住识海核心,中央悬浮着一枚旋转的晶体符号。
东堂脸色变了。
“这纹路……是古代咒术协会的禁忌阵法。”
“现在不是考据的时候。”林夜抽出一支镇魂香,“我切断信号,你把他和罐子挪开,别让反噬波及本体。”
“你确定能控制得住?那可是宿傩的东西。”
“不确定,但总比让他走到禁地自爆强。”
话音未落,林夜已将香掷出。火光腾起,香气扩散,空中那些紫黑丝线像遇到烈阳的冰晶,噼啪断裂。
罐体剧烈震颤,宿傩手指的红光闪了两下,随即熄灭。
虎杖原地晃了晃,软倒在地。
东堂反应极快,一记“不义游戏”将人和罐子同时转移到五米外的安全区。
林夜刚松口气,忽然察觉脚下泥土有异。
低头一看,地面裂开一道细缝,隐约可见底下埋着刻痕。
他蹲下,用指尖蘸了点骨灰粉撒下去。
粉末落在缝隙上,竟自行排列成一段完整符文——逆向运转的往生结界阵图,中心标记正是羂索六眼投影中的秘文。
“靠,这是定位阵。”他低声道,“不止一个,是三角锁定。”
东堂也发现了问题。他跃上旁边一棵树,扫视四周,很快在另外两棵树后找到相似刻痕。
三个阵眼呈品字形分布,指向的中心位置,赫然是殡葬馆主厅坐标。
“他们想干嘛?直接打通空间通道?”
“更像是在测试信号接收强度。”林夜站起身,眉头紧锁,“刚才那一波操控,不只是为了唤醒宿傩,是在校准传输参数。”
“所以虎杖只是个探针?”
“对。用他的身体当媒介,把手里的诅咒之源变成信号塔,一边上传数据,一边验证我们这边的防御漏洞。”
东堂啐了一口:“够阴的。”
“还不止。”林夜调出系统日志,回放最后三十秒的能量流向,“虽然我切断了主链路,但有段加密信息已经反向传出去了,目的地未知。”
“能追踪吗?”
“试了,跳转了七次中继节点,最后消失在北海道某片荒山。假地址。”
两人沉默片刻。
“现在怎么办?”东堂问,“上报五条?”
“不行。”林夜摇头,“上报等于暴露殡葬馆的存在层级。现在这事儿已经牵扯到跨世界信号传输,高层一旦介入,后续操作空间就没了。”
“那你打算私了?”
“本来就是冲我来的。”林夜盯着地上最后一个阵眼,“三个阵位,两个偏移,只有一个精准命中。说明他们掌握的信息有限,还在试探阶段。既然敢试,那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从系统袋里取出三张符纸,分别压在三个阵心位置。
符纸接触地面的瞬间,微微发烫,边缘卷曲。
“这是?”
“反向信标。”林夜冷笑,“下次他们再启动阵法,信号不会传出去,而是原路返回,烧他们的设备。”
“万一他们人不在本地呢?”
“那就让他们的远程终端过载起火。”他拍掉手上的灰,“我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东堂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还真是个狠人。”
“系统逼的。”林夜耸肩,“不做任务会扣功德值,上次差点被罚去给地狱犬办葬礼。”
东堂笑出声:“那玩意儿放屁都能点燃空气。”
“所以我连夜写了份《关于宠物类亡灵的环保火化建议书》,成功延期。”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
林夜迅速收起符纸残渣,东堂也隐入树影。巡逻的两名学生经过,毫无察觉。
等声音远去,东堂低声问:“接下来呢?”
“守株待兔。”林夜把渡魂灯挂在腰间,调整到警戒模式,“他们今天试了一次,失败了,但不会停。这种级别的布局,一次失败只会让他们更谨慎地再来第二次。”
“你准备在这蹲一晚上?”
“不然呢?等他们半夜又拿别人当傀儡?”
东堂想了想,盘腿坐下:“行,算我一个。不过有个条件。”
“说。”
“下次再搞这种事,提前通知一声,别让我以为你是来偷食堂饭卡的。”
“成交。”
夜风渐冷,林叶沙沙作响。
林夜靠在树干上,手指时不时摸一下渡魂灯的开关。
系统后台挂着实时监测,三处阵位目前安静,但只要有能量波动,灯就会自动亮起。
他闭目养神,脑子却没停。
羂索的目标不是破坏,是渗透。
他想拿到的是殡葬系统的底层权限,尤其是灵魂显化和跨域通信功能。
如果让他得逞,往生花园里的每一个逝者,都可能变成被操控的数据节点。
最危险的不是攻击,是潜伏。
就像病毒,先伪装成正常程序,再慢慢篡改核心代码。
他睁开眼,看向远处殡葬馆的方向。
忽然,渡魂灯轻轻震了一下。
林夜立刻坐直。
东堂也察觉了:“怎么了?”
“左前方,十点钟方向。”林夜低声道,“土壤温度上升了零点六度,符纸开始发热。”
东堂缓缓起身:“又来了?”
“不是‘又’。”林夜盯着地面,“是第一次真正动手。”
他伸手按住灯柄,另一只手悄然握住了第二支镇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