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指尖还沾着那撮骨灰的余烬，指腹在地面刻痕末端轻轻一推。
粉末离地三寸便停住，像是被无形的风托着，缓缓旋转起来。
他盯着那团灰白，低声念出仪式咒语：“以往生之名，引路归罪。”
话音落下的瞬间，骨灰炸开成环，又迅速收束成一条细线，笔直指向东京塔方向。
光痕稳定，没有波动，更没有数据噪点——不是幻象，是实打实的物理坐标。
“还真敢藏那儿。”他收手站起，拍了拍衣角，“系统爸爸，平移启动，目标东京塔西侧高地。”
空间轻微扭曲，下一秒他已站在一片废墟边缘。
远处铁塔灯火通明，像根插在城市心脏的钉子。他没动，蹲下身从系统袋里取出渡魂灯，对着塔体扫了一圈。
灯影微颤，映出塔心九层折射影像。
“果然是壳子。”他冷笑，“拿全息投影当门面，真以为我看不出这是临时据点？”
话刚说完，头顶风声一紧。
一道身影从高空跃下，落地时连尘都没扬，直接歪头看向林夜：“你这导航方式挺别致啊，用死人骨灰当GPS，属实是殡葬特色。”
林夜眼皮都没抬：“五条悟，你来得比我想的慢了七秒。”
“路上顺手处理了个偷拍的乐岩寺助理。”五条双手插进制服裤兜，仰头望着东京塔，“他说自己只是路过拍照，结果手机相册里全是你的行动轨迹。我说这不叫偷拍，这叫精准情报收集。”
林夜点头：“笔记本封面有浮雕纹路吧？和昨晚投影里的背景一样。”
“哟，你还记得细节？”五条挑眉，“我以为你只会数镇魂香剩几支。”
“我记仇。”林夜把渡魂灯收回腰间，“也记线索。刚才骨灰定位能生效，说明对方能量源还在移动，但故意留下这个塔做幌子，就是想让我们扑空。”
五条笑了一声，六眼瞬间开启，瞳孔深处浮现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他扫过整座建筑，冷声道：“九十七个咒力节点，全是自动触发装置。没人守，也没后门程序。纯粹的诱饵。”
他抬起手掌，无下限术式的蓝光开始凝聚。
林夜突然伸手拦住：“别毁。”
“怎么？”
“留着。”林夜指着塔顶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帧投影，“刚才闪过的墙面纹路，和乐岩寺笔记本上的图案一致。说明他们还在用这套视觉编码传递信息。现在炸了它，等于断了情报链。”
五条收手，啧了一声：“你还真把这当成谍战剧拍了。”
“这不是剧。”林夜打开系统界面，调出三组数据——骨灰指引路线、反向信标偏移角度、笔记本浮雕纹样，“这是A型双线推进战术。物理干扰和意识入侵同步发生，误差不超过毫秒级。能做到这种协调的，只有一个人。”
“羂索。”五条收起玩笑表情，“他不想躲，他在等。”
“等仪式完成。”林夜接上，“也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刚才那波攻击不是为了瘫痪系统，是为了确认‘情感连接’能不能成为突破口。钉崎只是恰好撞上了，但他利用了这一点。”
五条眯起眼：“所以你现在追的，不只是位置，是他的节奏？”
“对。”林夜闭上眼，从怀里取出那枚铜牌护身符，贴在渡魂灯底座上，“守心者不惧暗行……这句话不只是给钉崎的安慰。”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感知沉入系统底层，逆向模拟入侵代码的行为模式。
画面在脑海中重组——每一次信号跳转都像心跳般规律，每一次加密切换都精准卡在防御间隙。
这不是随机试探。
是排练。
“他已经在准备下一步了。”林夜睁眼，“而且他知道我们会顺着这条线找过去。所以他留了个空壳，让我们以为抓到了尾巴，其实……是在引导我们离开真正的战场。”
五条沉默两秒，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打算将计就计？”
“不。”林夜摇头，“我是要让他知道，他布的局，已经被看穿了。”
他打开地图，将三组线索交汇标注。
骨灰轨迹的终点、信标偏移的切线、浮雕纹样的来源地——三点一线，最终锁定一个区域。
高专旧实验区地下三层。
“那里本来早就废弃了。”五条语气沉下来，“但最近三个月，有三次非登记电力波动，每次持续四分十三秒，刚好够启动一次中型咒术阵。”
“时间也对上了。”林夜低声道，“昨晚系统被侵，正好是第四次异常波动后的第七分钟。他在试阵法稳定性。”
“那你现在去？”
“不去。”林夜看着地图，“我去，他就赢了。他要的就是我急着清场，然后一头扎进陷阱。我要做的，是让他以为我还蒙在鼓里。”
五条咧嘴一笑：“然后呢？”
“然后……”林夜手指轻敲屏幕，“让‘往生堂’上线新服务——跨域追踪·反向溯源套餐，限时免费体验。”
他转身走向废墟边缘，脚步未停：“刚才那批骨灰不止来自普通咒术师，还有几个曾死于高层清洗的老派术士。他们临终执念很明确——‘背叛秩序者，必遭清算’。这种集体怨念，最适合用来钓躲在规则缝隙里的老鼠。”
五条跟上来半步：“所以你是拿他们的恨意当诱饵？”
“准确说，是共鸣器。”林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处理了乐岩寺助理？他手机里除了我的轨迹，还有别的吗？”
“有段录音。”五条掏出手机点开，“说是羂索开会时漏出来的，只有十秒钟。”
音频响起。
一个低沉的声音淡淡道：“……等到‘门’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明白，牺牲是必要的。”
声音落下那一刻，林夜手中的渡魂灯忽然震了一下。
不是系统反馈，也不是能量波动。
是灯芯自己亮了。
淡金色的光晕洒在地上，照出一行几乎看不见的符号——和骨灰画出的轨迹末端完全一致。
“这灯……”五条皱眉，“什么时候还能自动响应了？”
林夜没答。
他盯着那行符号，慢慢蹲下身，用指尖沿着痕迹描了一遍。
温度很低。
不像活人的手留下的，倒像是某种东西刚刚从这里离开。
“他来过。”林夜低声说，“就在十分钟内。东京塔只是投影，但他本人，确实来过这片区域。”
“为什么？”五条问，“特意现身？不怕被发现？”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林夜站起身，目光锁向远方，“他是故意的。留下痕迹，让灯产生反应，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他就在附近看着。”
风忽然大了些。
吹动林夜的衣摆，也吹散了地上那行符号的最后一丝余光。
五条抬头望天，月亮被云遮住一半。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林夜摸出一支镇魂香，插进随身香炉。
火苗燃起的刹那，香雾缭绕中，他轻声说：“既然他想玩捉迷藏……”
香火猛然一跳。
“那就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藏头露尾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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