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熄灭的瞬间，林夜收手站直。
那缕青烟还在空中盘旋，迟迟不散。
他没看天，也没动步，只是把香炉塞回系统袋，转身朝往生花园走去。
虎杖已经在那儿了，盘腿坐在石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闭着眼，眉头却一直没松开。
“又听见了？”林夜走近，声音不高不低。
虎杖睁开眼，点头：“刚才……好像有人在笑。”
“宿傩。”林夜从腰间抽出一支未点燃的镇魂香，轻轻按在他眉心，“别理它，它怕这个。”
凉意顺着眉心渗进去，虎杖打了个激灵，脑袋清醒了不少。
“今天练封印。”林夜收回香，“不是驱逐，也不是压制，是‘锁’。你要把它关进笼子，钥匙你自己拿着。”
“可我连笼子都画不出来。”虎杖苦笑。
“那就先学画线。”林夜抬手一挥，地面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符纹，像是用烧过的木炭画的，边缘微微发烫，“这是最基础的‘断念印’，能截断外来意识干扰。你照着结一遍手印。”
虎杖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缓慢移动。
刚到第三式，指尖突然一抖，符纹崩成碎光。
“它又来了。”他咬牙，“刚才那一秒，我脑子里全是撕人的画面……”
林夜眼神一沉，立刻掏出渡魂灯往他头顶一照。
灯影晃动，映出一团黑雾正缠在虎杖后颈，丝丝缕缕往脑里钻。
“果然是远程留了根线。”林夜冷笑，“以为换个频率我就查不到？”
他单手掐诀，另一只手猛地将镇魂香拍进地面。
嗡——
一圈波纹扩散开来，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哼，像是谁被踩了脚。
黑雾溃散。
“现在清净了。”林夜拍拍虎杖肩膀，“再来。”
这一次，虎杖稳住了。
手印完整落下，符纹成型，持续了整整十秒才缓缓消散。
“成了？”他抬头。
“一级合格。”林夜点头，“接下来加压。”
话音未落，他掌心一翻，召出了炎柱残影。
火焰腾起三丈高，一个红发男子踏火而出，双刀交叉于胸前，目光如炬。
虎杖下意识后仰：“这、这位是……”
“炼狱杏寿郎。”林夜侧身介绍，“生前最强火系封印师，死后归我往生堂管事。今天特地请他来当教官。”
炎柱没说话，只是抬起一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赤色圆环。
符文浮现，空气扭曲，一只模拟咒灵刚冒头就被吸进去，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看清楚了吗？”林夜问。
虎杖咽了口唾沫：“太快了……”
“那就再看一次。”炎柱开口，声音如烈焰燃烧，“但下次，我要你接下这一招。”
训练重启。
这一次不再是静态结印，而是边移动边完成三级复合封印阵。
虎杖刚跑出五步，炎柱一刀劈下，火浪扑面而来。
他狼狈翻滚躲开，手印却乱了节奏。
“重来！”炎柱喝道。
第三次，第四次……第七次。
虎杖跪在地上喘气，手臂发抖，额头全是汗。
“不行了……”他低声道，“每次快成功的时候，脑子里就响那个声音……说我不配……说我早晚会被吃掉……”
林夜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我是虎杖悠仁。”
“再大声点。”
“我是虎杖悠仁！不是它的容器！更不是它的食物！”
吼完这一句，他猛地站起，双手再度结印。
这一次，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符纹亮起，呈螺旋状延展，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三角封印阵。
炎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刀锋轻点阵心。
轰！
火浪炸开又收回，模拟咒灵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三级封印，达成。”林夜看了眼系统提示，嘴角微扬，“系统爸爸，记一笔，这波血赚。”
虎杖一屁股坐地上，笑得像个傻子：“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林夜正要说话，忽然察觉东南角有轻微震动。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边是片矮灌木，枝叶静止，但泥土上有半枚鞋印，明显是新踩的。
乐岩寺的人又来了。
他没戳破，转头对着空中喊：“东堂，躲够了吧？”
树后人影一闪，东堂葵大摇大摆走出来，双手插兜：“我就知道你会叫破。”
“你不藏，是因为根本不想藏。”林夜冷笑，“提前通知你来评估，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跟风偷窥。”
东堂瞥了眼灌木丛，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
“刚才那一下置换，是你动的手吧？”林夜问。
“嗯。”东堂点头，“我看他第二次结印时瞳孔收缩，明显被精神干扰了。不帮他断链，今天白练。”
虎杖愣住：“原来是你们配合的？我还以为……真是我自己挺过去的……”
“你以为就对了。”林夜打断，“东堂只是帮你争取时间，最后那一印，是你自己结的。成长不是靠外力，是靠你在崩溃边缘还能再撑一次。”
东堂走到虎杖面前，上下打量一眼，突然伸手拍了下他肩膀：“不错，有点我的风范。”
虎杖咧嘴笑了。
汗水滴落地面，正好落在一朵含苞的往生花上。
花瓣轻颤，缓缓绽开，淡青色的光晕一闪而逝。
林夜低头看着那朵花，若有所思。
这种颜色的往生花，只有在强烈执念与意志共鸣时才会开放。
上次见到，还是宁次葬礼那天。
他正想说什么，忽然发现符纸封印的咒灵正在轻微震颤。
“不对。”他皱眉，“三级风咒不该有这种波动。”
东堂也察觉异常，立刻后退半步：“能量频率变了。”
虎杖挣扎着站起来：“是不是我封印没锁死？”
“不是你的问题。”林夜一把抓起渡魂幡，展开一角对准符纸，“这股气息……有人在外面改写咒文。”
话音未落，符纸边缘开始泛黑，裂开细纹。
“准备应急方案。”东堂沉声，“要爆就让它在我手里炸。”
林夜没回应，而是猛地将镇魂香插入阵眼。
香燃起，却没有青烟，反而冒出一缕灰白色雾气，像是从地底抽上来的寒气。
“往生花园在反应。”他眯眼，“它感觉到入侵者了。”
远处灌木丛中，乐岩寺助理屏住呼吸，手机镜头死死对准这边。
他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可就在他调整焦距的瞬间，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自动对焦。
是被人远程接管了。
他猛地上滑退出，却发现相册里的视频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
【拍摄内容已同步至“往生档案馆”，编号：YSG-78-042】
他脸色刷白，拔腿就想跑。
可刚转身，脚下土地突然变软。
低头一看，几根藤蔓正顺着鞋带往上爬，速度快得惊人。
“什……什么鬼东西——”
他甩脚挣扎，可藤蔓越缠越紧，直接把他整个人拖离地面，悬在半空。
镜头最后拍到的画面，是林夜站在花园中央，抬头望来，嘴角带着笑。
“我说过。”林夜轻声说，“偷拍是要付出代价的。”
东堂看着那团被吊在空中的黑影，啧了一声：“你这殡葬馆还兼职安保公司？”
“这不是安保。”林夜收起香炉，“这是售后服务。”
虎杖扶着石台站起来，看向那个挣扎的身影：“他是乐岩寺派来的？”
“不止是他。”林夜指着符纸，“刚才那波干扰，手法和昨晚入侵系统的代码片段一致。他们在测试两件事——一是我能召唤多少残影，二是虎杖能在多大程度上抵抗宿傩侵蚀。”
东堂冷笑：“所以这场训练，本身就是目标？”
“没错。”林夜点头，“他们想确认我们有没有培养出真正的反制能力。现在答案出来了。”
“那下一步呢？”虎杖问。
林夜没回答，而是走向那张正在龟裂的符纸。
他伸手按在上面，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不是物理伤害。
是某种信息流，顺着皮肤往神经里钻。
他猛地睁眼，瞳孔微缩。
“找到了。”他低声说，“信号源不在高专，也不在东京塔。”
“在哪？”东堂问。
林夜看着掌心浮现的一串符号，慢慢念出地名：
“旧实验区地下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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