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开。
林夜转身走向香炉，把镇魂香插进炉心。
火苗跳了一下，蓝光顺着纹路爬向天花板。
他靠着墙喘了口气，手指按在系统袋上，掌心发烫。
那枚铁锚还在匣子里发着微光。
他把它取出来，放在手心。
锈迹蹭到了皮肤，有点扎。
锚上的字母R、O清晰可见，后面两个被磨花了，但能认出是G、E。背面那行字又浮现出来——最后的旅程由谁终结？
他没多想，直接点了确认。
【跨世界锚点启动，目标坐标：伟大航路入口，香波地群岛】
倒计时十秒开始。
头顶的灯忽明忽暗，墙壁发出低沉的嗡鸣。
整个殡葬馆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地面裂开一道缝隙，蓝光从底下涌出。
林夜站不稳，扶住桌角，听见木头和砖石在呻吟。
第一秒，屋顶扭曲变形，瓦片一片片浮起又落下。
第三秒，窗户变成液态，像水银一样流动。
第五秒，他的影子脱离身体，贴在墙上不动了。
第七秒，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费劲。
第九秒，系统袋剧烈震动，里面的东西全在晃。
第十秒，整栋建筑猛地一沉，像是坠入深井。
眼前一黑。
等光线重新出现时，四周全是水。
殡葬馆砸进了海里，激起巨大的浪花。
海水从四面八方拍来，屋顶咚咚作响。
林夜滚到门口，抓住门框才没摔出去。
外面天是亮的，但颜色不对，云带着粉边，空中飘着一个个透明的大泡泡，有的比房子还大。
红树根缠在礁石上，延伸到远处的小岛。
他认出来了。
香波地群岛。
馆内警报响个不停，电力断了，香炉里的火只剩一丝火星。
防御屏障闪了几下，差点熄灭。他知道不能拖，摸出最后一支镇魂香，用力拍进炉膛。
火重新燃起来。
屏障稳住了。
他推开门，咸风扑面而来。
脚下的土地湿漉漉的，是片浅滩。
殡葬馆斜着陷进沙子里，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上。周围散落着碎泡泡和断裂的树枝。
他刚迈出一步，袖子里滑出一张卡片。
黑色的，边缘镶金。
五条悟给的VIP卡。
它随风飘了出去，打着旋儿往海滩方向飞。
林夜抬腿追，却被门槛绊了一下。
那只脚像是踩进了胶水里，动不了。
他低头看，地板边缘还连着一层半透明的膜，像是穿越时留下的残余力场。
他挣了两下，没挣开。
卡片继续飘。
眼看就要掉进海里，一道瘦长身影从岸边走过。
穿着旧式礼服，帽子歪在头上，腰间挂着一把细剑。
骨架完整，全身上下就剩骨头。
对方忽然停下。
抬头。
空洞的眼窝对着卡片。
右手抬了一下。
卡片稳稳落在他指骨之间。
“呦吼吼，”骷髅笑了，声音干涩又轻快，“灵魂之歌引来了客人啊～”
林夜站在门口，没再往前。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系统资料库里有记录。布鲁克，黄泉果实能力者，死了五百年，灵魂回来找船员的约定。
生前是音乐家，死后还在哼歌。
这种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他出现了。
而且接住了那张卡。
林夜松开被粘住的脚，慢慢直起身。他没去抢，也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具骷髅。
布鲁克转过头，眼窝对准他。“你是谁？为什么你的建筑会从天上掉下来？”
林夜笑了笑。“我是办葬礼的。刚才那是搬家。”
“葬礼？”布鲁克歪了歪头，“那你应该认识死人。”
“挺熟。”
“那你听过灵魂唱歌吗？”
“听多了会烦。”
布鲁克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呦吼哟，有意思。我五百年都没遇到敢这么说的人。”
林夜往前走了两步，站稳。“你手里那张卡，是我的东西。”
“哦？”布鲁克举起卡片，在阳光下翻了个面，“写着‘咒术界VIP’，还有签名。看起来很重要。”
“对我很重要。”
“那你要拿回去？”
“你可以留着。”林夜说，“反正现在也用不上。等哪天你想换点别的，再来找我。”
布鲁克盯着他看了几秒。“你不怕我拿走不还？”
“怕也没用。东西已经到了你手里。”
“你还真特别。”布鲁克把卡片收进礼服口袋，“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既然你是办葬礼的，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林夜没回答。
布鲁克抬起左手，指向远处一座小岛。“那里有一棵老树，树根底下埋着一把小提琴。是我以前用的。我想让它烧了。”
“为什么自己不去？”
“我不敢靠近。”布鲁克的声音低了一点，“每次走到那儿，就会听到他们在叫我。可我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林夜点点头。“等我安顿好，可以去看看。”
“那你得快点。”布鲁克往后退了一步，“香波地最近不太平。天龙人来了，海军也在巡逻。像你这样的外来者，很容易被盯上。”
林夜扫了眼四周。“我已经落地了，躲不了。”
“那祝你好运。”布鲁克转身要走。
“等等。”林夜叫住他，“你刚才说灵魂唱歌？”
“嗯。”
“唱的是什么调？”
布鲁克静了几秒，然后轻轻哼了一句。旋律很短，只有一个音节，却让林夜后颈发凉。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未安息灵魂波动，来源：布鲁克】
【任务标记：待预约客户】
林夜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他已经下了台阶，站在沙滩上。殡葬馆的门自动关上，锁死了。身后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应该是内部系统在修复损伤。
他看向布鲁克。“你这歌，还能再哼一遍吗？”
“可以啊。”布鲁克又哼了一声，这次更长一点。
林夜耳朵动了动。
他听出来了。
那段旋律里藏着求救信号。
不是语言，是频率，像是某种仪式残响。系统捕捉到了，正在后台分析匹配。
“你多久没睡过了？”他问。
“五百年。”
“难怪你撑到现在。”
“你说什么？”
林夜没答。他从系统袋里取出一支笔，在手心写了几个字，然后撕下一页纸，折成小方块，隔着几步扔过去。
布鲁克伸手接住。
“三天内来找我。”林夜说，“别空手来。”
“带什么？”
“你的故事。”
布鲁克捏着纸条，没动。
远处传来钟声。
一下，两下，三下。
岛上那座老教堂在报时。
林夜抬头看天。云层高处，一颗星的位置变了。不是地球的星图。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导航点。
他收回视线，走进殡葬馆。
门关上前，最后看了一眼海滩。
布鲁克还站着，帽檐压得很低。
一只手缓缓抬起来，把那张VIP卡举到眼前。
指骨轻轻摩挲着金属边框。
卡片突然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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