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海贼团的人刚走,门板还在晃。
林夜站在展台前,手指搭在保险阵边缘,没动。
那张卷轴还摊在地上,钟楼的线条和合照里的一模一样。
他盯着看了三秒,转身走向香炉。
香灰是冷的。
他抓了一把镇魂香粉撒进去,火苗“啪”地跳了一下,蓝光浮起半尺高。
就在这时,角落的视频鹦鹉突然亮了。
屏幕闪出战国的脸。白头发,胡子拉碴,眼神像钉子一样扎过来。
“林夜。”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打算让这个殡葬馆变成什么?海贼的圣地,还是世界的坟场?”
林夜没回头。
他知道这问题迟早会来。黄猿突袭,黑胡子闯门,红发送信——这些事不可能没人管。
他只轻轻拨了下香炉里的灰,让火焰烧得稳些。
“你说我收容海贼?”林夜终于开口,“我收的是尸体。活人我不留,死人我不拒。”
战国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元帅,数据说话更准。”
鹤参谋出现在画面另一侧。她手里拿着一份报表,语气平得像念天气预报。
“过去三个月,经林夜之手完成往生仪式的海贼共六十七人。其中四十九人曾有复活类能力或契约残留。跟踪记录显示,这些人再犯率为百分之三,远低于平均水平的九十八。”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也就是说,九十七点七的潜在威胁,被彻底清零了。”
战国没吭声。
他知道鹤从不说空话。她算过一场战争里一颗子弹能影响多少士气,也用伤亡率推演过十次围剿行动的成功概率。
现在她说九十七点七,那就是九十七点七。
林夜听着,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他没解释什么正义与救赎,也没提自己半夜被系统逼着给怨灵超度的苦逼日子。他只是又抓了把香粉,扔进炉子里。
火光猛地一涨。
烟雾升起来,一开始是直的,接着慢慢扭曲、凝实。
几秒钟后,一团青烟在空中定住。
那是路飞的脸。咧着嘴,眼睛弯成两条线,笑得像个傻子。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战国盯着那团烟,脸上的肌肉绷紧。他知道这是什么——不是幻术,不是投影,是灵魂层面的共鸣。只有真正安息的人,才会在这种仪式中留下痕迹。
而路飞还没死。
这意味着,林夜做的不是超度亡魂,是在提前锚定一个活着的人的精神印记。
这已经不是殡葬了。
这是立约。
“你们海军总说‘正义’。”林夜看着烟像,声音不高,“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些人连死都不得安宁?鬼舞辻挖人骨头炼药,晓组织拿尸体做实验,海军自己不也解剖过恶魔果实能力者?”
他转过身,正对着屏幕。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哪怕死了,也能体面一点。”
战国张了张嘴,最终没反驳。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做无意义的事。每一场葬礼都有记录,每一个名字都被归档。就连多弗朗明哥那种疯子,在死后都被标注了“怨念清除:成功”。
这不是煽动叛乱,这是建立规则。
而且是一套独立于世界政府之外的新规则。
“但你收留了红发的人。”战国换了个角度,“你还让他带走了线索。”
“他没带走。”林夜指了指展台,“卷轴留下了。你要看,现在就能拿去复制。”
鹤看了一眼,点头确认。
战国沉默了几秒。
他知道林夜没有撒谎。这个人做事总有备案。黄猿来过,黑胡子来过,都没拿到真东西。而红发带来的信息,反而主动留在了这里。
这不是藏匿,是共享。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战国最后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能不能改变。”林夜看着香炉,“但我得试试。不然系统天天骂我KPI不达标。”
鹤差点笑出来。
战国瞪了她一眼。
画面开始闪烁,信号断开前,战国留下一句话:“这事没完。”
屏幕黑了。
林夜松了口气,肩膀放松下来。他低头看了看香炉,烟像已经散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暖意。
他知道战国不会轻易放过他。海军需要秩序,而殡葬馆的存在本身就在打破旧秩序。但它又确实减少了冲突源头,让那些本该化作怨灵的亡魂安静了下来。
这种矛盾,短期没法解决。
所以他才更要坚持下去。
他走到展台前,拿起红发留下的卷轴,准备放进保险阵。手指刚碰到纸边,忽然停住。
不对劲。
这张卷轴的厚度比刚才多了半层。
他小心翻开背面,发现夹层里有一行小字,墨迹很新:
“钟楼会在日落时响十二下。别等人来接你,你自己走进去。”
字迹潦草,像是赶时间写的。
林夜眯起眼。
日落时响十二下?正常钟楼不会这样。要么坏了,要么……被人改了。
他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机械钟。时间显示下午三点二十一分。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他把卷轴收好,顺手从腰间取下系统空间袋,检查里面的道具。镇魂香够用,渡魂幡完好,往生铃充能八成。一切正常。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刚才战国质问的时候,他用仪式回应,靠的是本能。可现在回想起来,那段烟像成型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不像受控操作。
就像……有什么东西借了他的手,完成了那一幕。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掌心有一道浅痕,是昨天抓香粉时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颜色偏深,边缘泛着一点灰。
他皱眉。
这不像普通的伤。
他正想撕块布包起来,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敲门。
是直接撞门。
两声巨响后,门框裂了条缝,接着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木屑飞进来,砸在地上。
一个红鼻子的小丑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张皱巴巴的涂鸦页,气喘吁吁。
“林夜!”他大喊,“我找到钟楼的秘密了!就是这个——”
他举起那张纸。
纸上画着一座钟楼,顶层有个齿轮状的符号,正中间写着两个字:
“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