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

三年后的清明，吴邪带着瓶酒去了蛇沼边缘的那片戈壁。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蹲下身，把酒瓶放在一块刻着“阿宁”的石头前——这是他后来托人立的，没有碑文，只有名字，像她生前那样干脆利落。

“这三年倒没什么新鲜事。”他对着石头絮叨，“胖子在福建开了家海鲜排档，天天跟城管斗智斗勇，说等赚够了钱就去西沙买岛。小哥……还是老样子，前阵子跟着山里的猎户去挖参，回来时背篓里装着只受伤的小狼崽，现在在铺子里当镇店神兽，见了胖子就龇牙。”

风突然变向，卷来股熟悉的土腥气。吴邪猛地回头，看见沙地上有串奇怪的脚印，像蛇爬过，又带着人的足尖痕迹。他心里一紧，摸出腰间的工兵铲——这是他这几年养成的习惯，总觉得那面青铜镜的碎片还藏着没说完的话。

脚印尽头，半埋在沙里的是块青铜片，边缘的云雷纹和“长相守”那块如出一辙，只是中心的晶石泛着淡淡的蓝光。吴邪捡起来时，碎片突然发烫，映出幅画面：长白山青铜门后的雪地里，那株雪莲花正在结果，果实裂开，滚出几粒透明的种子，被风吹向不同的方向，其中一粒正落在蛇沼的沙地上。

“共生体没彻底消失？”他捏紧青铜片，画面突然切换，是湘西那个少年的脸，他正站在酉水岸边，手里捧着个陶罐，罐口飘出的雾气里，隐约有龙鳞的影子，“他在养什么？”

青铜片的蓝光渐渐暗下去，最后映出行小字：“种子需以‘信’为土，以‘念’为水，若生执念，便成新的共生体。”

吴邪突然想起那少年最后说的话：“它在学着做个普通人。”或许所谓的“共生体”，从来不是怪物，只是记忆与执念的具象化，你信它是恶，它便化身为魔；你信它能向善，它便藏于日常。

回去的路上，他给胖子打了个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夹杂着胖子的怒吼：“小兔崽子敢掀我摊子！看胖爷不把你海鲜全倒沟里！”

“别闹了，”吴邪笑了，“有空回杭州一趟，带你们去湘西看看。”

挂了电话，他摸出那块青铜片，阳光透过晶石，在车座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当年青铜镜里闪烁的记忆碎片。他知道，只要这光斑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算有新的种子发芽，他们也能笑着把它种成守护彼此的花。

铺子的门被推开时，小狼崽正趴在张起灵脚边打盹，见他进来，立刻摇着尾巴扑上来。张起灵放下手里的刀，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没什么，”吴邪把青铜片放进木盒，和“长相守”那块并排摆着，“就是突然想，下次该去西沙钓钓鱼了。”

张起灵点头，嘴角似乎微微扬了一下。窗外，胖子发来张照片，是他海鲜排档的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铁三角海鲜城”，背景里，云彩的照片被放大挂在墙上，笑得灿烂。

吴邪看着照片，突然觉得，所谓的结局，从来不是故事的终点，而是下一段冒险的开场白。只要这三个人还凑在一起，管它什么共生体、青铜镜，不过是添道菜的佐料罢了。

木盒里的青铜片在阳光下轻轻发亮，像在应和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