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禹

深海魔鳞（涵禹篇）

珊瑚丛深处的宫殿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余宇涵摆着深蓝色的鱼尾，看着不远处的张泽禹——对方正用尾鳍卷起一串发光的水母，银白的鳞片在水流中闪烁，像撒了把星星。

“阿禹，过来。”余宇涵朝他招手，声音里带着属于深海王族的低沉。他是这片海域最尊贵的人鱼，尾鳍上镶嵌着能号令万鱼的玄黑鳞片，却唯独对张泽禹的银白鱼尾毫无抵抗力。

张泽禹笑着游过来，发光水母在他指尖化作细碎的光斑：“看我新找到的宝贝。”他凑近余宇涵，鼻尖蹭了蹭对方的下颌，银白鱼尾亲昵地缠上那抹深蓝，“晚上要不要去浅滩看月亮？听说人类的船只今晚有灯会。”

余宇涵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划过他腕间半透明的鳍，眼底是藏不住的占有欲：“不去。”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张泽禹的样子，哪怕是天上的月亮。

张泽禹无奈地叹气，却还是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好吧，听你的。”

***变故发生在第七个月圆夜。

余宇涵按约定去珊瑚丛找张泽禹，却在必经的海沟处，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张泽禹正和一条有着琥珀色鱼尾的人鱼说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张泽禹笑弯了眼，甚至主动用尾鳍碰了碰对方的手臂。

那抹银白在琥珀色的映衬下，刺眼得像烧红的烙铁。

余宇涵感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深蓝色的鱼尾猛地拍向水面，激起巨大的漩涡。他没上前质问，只是死死盯着那两道交缠的身影，看着张泽禹被逗笑时扬起的嘴角，看着那条琥珀色鱼尾靠近时，张泽禹没有躲闪。

嫉妒像深海的毒藤，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勒得他喘不过气。他是王族，是生来就该拥有一切的存在，张泽禹是他认定的人，怎么能对别人笑，怎么能允许别人碰？

***那晚之后，余宇涵变了。

他不再陪张泽禹去找发光水母，不再听他讲浅滩的趣闻，只是沉默地跟着他，深蓝色的鱼尾在身后拖出沉沉的阴影。张泽禹察觉到他的冷淡，几次想靠近，都被他刻意避开。

“宇涵，你到底怎么了？”张泽禹拦住他，银白鱼尾不安地摆动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余宇涵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却没看到该有的恐慌。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冰冷的戾气：“你和那条琥珀鱼，很熟？”

张泽禹愣住了：“你说阿澈？他是新来的朋友，只是……”

“朋友？”余宇涵打断他，指尖猛地掐住他的下颌，力道大得让张泽禹皱起眉，“朋友能让你笑成那样？朋友能碰你的尾鳍？”

深蓝色的鳞片开始泛起诡异的黑光，那是王族血脉中沉睡的魔性被唤醒的征兆。张泽禹惊恐地看着他眼白渐渐被墨色吞噬，试图挣开，却被他死死按住。

“你是我的。”余宇涵的声音像淬了冰，“只能是我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的海水开始沸腾，无数黑色的鳞片从他尾鳍上脱落，化作尖锐的冰棱，将周围的珊瑚丛刺得粉碎。张泽禹看着他彻底变成墨色的瞳孔，看着他嘴角那抹近乎疯狂的笑，终于感到了恐惧。

“宇涵……你醒醒……”

“醒？”余宇涵松开他，后退半步，周身的海水已经变成浑浊的黑色，“我很清醒。”他抬手，一道黑色的水箭擦着张泽禹的脸颊飞过，射中远处那片曾经他们一起嬉戏的珊瑚，瞬间将其腐蚀成灰烬，“从他碰你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他的鱼尾已经完全变成了纯黑，上面布满了狰狞的骨刺，每一片鳞片都闪着嗜血的光——他不再是深海王族的人鱼，而是被嫉妒吞噬的魔鱼。

张泽禹看着他陌生的样子，银白鱼尾剧烈地颤抖着，却不敢再靠近。他终于明白，那个会温柔地用尾鳍为他挡暗流的余宇涵，已经被他亲手弄丢了，或者说，是被他和别人的“亲近”，逼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黑色的海水还在蔓延，余宇涵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墨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他，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别想逃，阿禹。”他的声音在海水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就算变成魔，我也要把你锁在身边。”

深海的月光透过层层水波洒下来，照亮了张泽禹苍白的脸，也照亮了余宇涵那条布满骨刺的黑色鱼尾。曾经象征着爱恋的深蓝与银白，如今只剩下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无处可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