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朔（5）

黄朔把车停在小区楼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张子墨趴在副驾驶座上睡得正香，小脸上还沾着点郊外的草屑。他轻轻拍醒小家伙，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到了，我们回家。”

这半个月在荒原的日子，自由是真的自由，却也空得发慌。夜里听着风声总会想起朱志鑫的灵力屏障，看到野果会记得穆祉丞总爱往他兜里塞灵草，连张子墨偶尔冒出的“愈灵”微光，都让他想起那些被他刻意抛下的身影。

“真的要回去吗？”张子墨揉着眼睛，小手还攥着他的衣角。

“嗯。”黄朔点头，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是昨晚路过还开着的24小时理发店和商场时买的。他剪短了头发，换了身利落的夹克，连张子墨都穿上了新的卫衣，“总不能一直躲着。”

理发店的Tony问他想染什么颜色，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疲惫的脸，说：“就黑色吧，普通点的。”

普通点，像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去面对那些不普通的牵挂。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黄朔的心跳突然加速。推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亮了散落的拖鞋——十二双，摆得整整齐齐，显然有人常住。

“你还知道回来？”

黄玥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她穿着睡衣，眼底带着红血丝，显然等了很久。看到黄朔的瞬间，她猛地站起来，几步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揪住他的耳朵：“能耐了啊？一声不吭跑出去半个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姐，疼疼疼！”黄朔龇牙咧嘴地求饶，“我错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完了？”黄玥的手劲更大了，拽着他就往卧室走，“跟我进来！今天不把话说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

路过客厅时，黄朔眼角的余光瞥见沙发上、地毯上坐满了人——十二道熟悉的身影，穿着他眼熟的休闲装，头发剪得整整齐齐，黑色的、白色的，都透着一股刻意打理过的乖巧。

他们显然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回来，一个个瞪大眼睛，嘴巴微张，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朱志鑫的黑短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左航的卡其色夹克拉链拉得一丝不苟，连苏新皓都忘了摆他那副魅惑的表情，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呃……”黄朔被姐姐拽着耳朵，一时不知道该打招呼还是该先求饶。

“看什么看？”黄玥回头瞪了那群人一眼，“我们姐弟俩‘团建’，你们该干嘛干嘛！”

“团建”两个字被她咬得特别重，拽着黄朔“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把一室的寂静和十三道（加上张子墨）面面相觑的目光，都关在了门外。

***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子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手紧张地攥着新卫衣的衣角。朱志鑫的指尖微微颤抖，黑色的灵力在掌心若隐若现，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左航的地脉感知不受控制地铺展开，却在触及黄朔卧室门时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苏新皓的狐火在指尖亮了又灭，怕吓到人。

“他……剪头发了。”穆祉丞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黄朔的短发很精神，比以前更显眉眼了。

“还换了衣服。”邓佳鑫的寒渊水汽悄悄凝成一滴水珠，又瞬间蒸发，“是新的。”

“他回来了。”张泽禹的生死簿在袖中微微发烫，这一次，上面的生命线清晰而温暖，“真的回来了。”

十二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眼底的震惊渐渐被狂喜取代，却又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了卧室里的“姐弟团建”。他们能听到里面传来黄玥的训斥声，夹杂着黄朔讨饶的动静，算不上温柔，却真实得让人心安。

原来等待的尽头，真的会有回响。

张子墨突然跑到朱志鑫面前，仰着小脸说：“哥哥说，以后不跑了。”

朱志鑫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黑短发下的眼底泛起温柔的光：“嗯，我知道。”

左航走到门口，把黄朔和张子墨的拖鞋摆得更近了些；苏新皓打开冰箱，里面放着黄朔爱吃的草莓，是他每天都去超市换的新鲜货；童禹坤走进厨房，开始热牛奶——等会儿黄朔出来，应该会饿。

卧室里的声音渐渐小了。黄朔揉着发红的耳朵走出来，看到客厅里忙碌的身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黄玥跟在他身后，虽然还皱着眉，眼神却软了下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坐下？”

黄朔刚在沙发上坐下，朱志鑫就递过来一杯温水，左航把抱枕塞到他腰后，苏新皓的狐裘（不知何时换回来了）轻轻搭在他肩上。十二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压迫感的偏执，而是小心翼翼的珍视，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那个……”黄朔挠了挠头，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黑色白色短发，突然笑了，“你们这头发……挺好看的。”

十二个人的耳朵瞬间红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黄玥看着这一幕，没再说话，转身走进厨房——得给这群“奇怪的朋友”和她这个让人操心的弟弟，做顿像样的早餐。

逃跑的终点，终究是回家。

黄朔看着身边的人，看着张子墨递过来的草莓，突然觉得，或许不用刻意追求普通。有这些人在，有姐姐在，有这个吵吵闹闹却温暖的家在，就算带着卡牌的印记，就算属性各异，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这一次，他不用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