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铲（4）

古堡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张泽禹坐在书桌前，指尖划过一份未签署的契约，目光却落在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上——那里曾是苏新皓最喜欢待的地方，总爱抱着本书，晒一下午的太阳。

他不是没给过机会。

上周苏新皓偷喝他珍藏的百年血酿时，他只是罚对方抄了三遍血族法典；上个月对方对着来访的狼人笑得眉眼弯弯时，他也只是冷着脸把人拽回房，咬着后颈警告了句“安分点”。

可苏新皓总像块捂不热的石头，一边享受着他的纵容，一边对着旁人毫无防备地敞开心扉。直到那天，他撞见苏新皓把自己贴身佩戴的、能抵御阳光的玉佩，随手送给了个陌生的血族幼崽，张泽禹才彻底冷了心。

“机会给过了。”他低声自语，将契约推到一边，眼底的金色瞳孔暗了暗。吸血鬼的爱从来偏执，要么全要，要么全扔，他没耐心再陪一个不懂珍惜的人耗下去。

***同一时刻，苏新皓背着个小小的包袱，正踉跄着走出古堡的侧门。他脸上还带着泪痕，手里攥着半块被张泽禹扔出来的糕点——那是他今早特意学着做的，却被对方连盒子带糕点一起丢在了地上，说“看着就反胃”。

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在没分清张泽禹的占有欲里藏着多少在意，错在总把对方的冷脸当成小题大做。可当他鼓起勇气想再解释一次时，看到的只有张泽禹对着别人举杯时的谈笑风生，那笑容里的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

“算了……”苏新皓抹了把眼泪，转身跑进了夜色里。他要回家，回那个没有吸血鬼、没有冰冷眼神的人类小镇，再也不回来了。

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古堡三楼的窗帘被悄悄拉开一角，张泽禹看着他消失在路尽头的身影，指尖捏碎了手里的银质钢笔，墨汁溅在苍白的手背上，像几滴凝固的血。

***另一边的主卧里，张极正对着镜子处理嘴角的伤口——那是今早和朱志鑫“切磋”时被对方的尖牙蹭到的。两人从昨晚醒来就没安生过，先是为了宴会上的女血族吵了一架，接着又因为“谁主导谁服从”的老问题动了手，最后滚在地毯上扭打成一团，活像两头互不相让的困兽。

“还疼？”朱志鑫靠在门边，衬衫领口敞开着，锁骨处还留着张极抓出来的红痕，语气里带着点别扭的关心。

张极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死不了。”他转身想去拿药，却被朱志鑫拽住手腕，按在了镜子前。

“别动。”朱志鑫低头，用舌尖轻轻舔过他嘴角的伤口，动作带着吸血鬼特有的侵略性，却又意外地温柔。

张极的身体僵了僵，耳根悄悄红了，却嘴硬道：“朱志鑫，你属狗的？”

“嗯。”朱志鑫低笑，咬住他的下唇轻轻厮磨，“专咬你的狗。”

两人的影子在镜子里交叠，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姿态，眼神里却藏着只有彼此能看懂的火光。他们是联姻的伴侣，是血族与人类的纽带，更是棋逢对手的爱人——吵得最凶，打得最狠，却也在对方受伤时，第一个冲上去护着。

“下周血族议会，那些老家伙肯定要拿宴会上的事做文章。”张极推开他，语气严肃了些，“你打算怎么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朱志鑫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谁不长眼就撕了谁，你还怕我护不住你？”

张极挑眉，眼底终于漾开点笑意：“我怕你到时候又被灌醉，让人钻了空子。”

“那你就看好我。”朱志鑫上前一步，把人圈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反正你也跑不了。”

“谁要跑。”张极往他怀里缩了缩，闻着熟悉的雪松味，心里那点因为争吵升起的火气渐渐散了，“要跑也是你跑。”

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古堡里却因为这对“对抗路情侣”的拌嘴，悄悄多了点烟火气。他们的爱从不是和风细雨，而是刀光剑影里的彼此牵绊，是争吵打闹后的难舍难分。

而关于苏新皓的离开，张泽禹的冷硬，似乎都成了这古堡夜色里的插曲。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爱吵不散就是吵不散，就像月光总会落在古堡的尖顶上，而他们总会在一次次对抗里，把彼此的名字刻进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