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顺

暗码与心动（航顺篇）

左航第无数次在监控里看到那个穿连帽衫的少年时，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半秒。

少年总在午夜出现在“暗网集市”的虚拟入口，ID是简单的“JH”，每次只停留三分钟，交易记录干净得像张白纸——除了上周拍下的那枚加密芯片，收件地址填的是市中心那栋废弃的钟楼。

“头儿，这‘JH’有点意思。”助手小王叼着咖啡杯凑过来，“查了三天，连他用的虚拟IP都带着十三层伪装，比咱们部门的防火墙还严实。”

左航没说话，调出少年的交易快照。模糊的监控画面里，对方低头输入密码时，耳后露出一小片银灰色的纹身，像道没完成的电路纹路。这个细节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在黑客大赛上，用一支铅笔破解了军方防火墙的少年——当时对方也是这副打扮，连握鼠标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查钟楼的产权。”左航敲了敲桌面，“还有，把三年前‘破晓杯’的参赛名单调出来。”

***张峻豪蹲在钟楼的齿轮组旁，指尖转着枚银色齿轮，听着监控器发出轻微的嗡鸣。他知道有人在查自己，毕竟能在“暗网集市”拍下那枚芯片的，不会是普通玩家。但他没想到，对方能追查到钟楼——这地方是他用三个虚假身份层层嵌套，才租下来的秘密基地。

“咔哒。”

齿轮组突然卡住，张峻豪皱眉起身，却在转身时撞进个坚实的怀抱。对方身上有淡淡的硝烟味，混着冷冽的雪松气息，手腕上的黑色手环泛着微光——那是国际安全局特有的身份标识。

“左……左航？”张峻豪下意识地拉低帽檐，耳后的纹身被衣领遮住，声音却忍不住发颤。

左航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喉结动了动。眼前的少年比三年前高了不少，下巴的线条更锋利了些，可那双看向自己时，总带着点狡黠的眼睛，和记忆里那个在领奖台上，偷偷对他比耶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好久不见，张峻豪。”左航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或者，我该叫你‘夜枭’？”

“夜枭”是三年前黑客大赛的神秘冠军，赛后就销声匿迹，成了暗网里的传说。张峻豪没想到左航会知道这个ID，更没想到对方会亲自找上门。

“你认错人了。”他后退一步，手悄悄摸向身后的警报器。

左航却快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精准地按住他虎口处的穴位——那是张峻豪紧张时，总会无意识摩挲的地方。“那枚芯片，是用来破解‘潘多拉’系统的，对吗？”

张峻豪的身体僵住。“潘多拉”是恐怖组织最新研发的加密系统，一旦破解失败，全球的金融网络都会陷入瘫痪。他接下这个活，本是想证明自己比当年那个在安全局大放异彩的左航更强，却没料到会被对方堵个正着。

“你想抓我？”张峻豪抬头，眼底带着点不服输的倔强，“就凭你？”

左航看着他这副炸毛的样子，突然低笑出声。三年前在赛场后台，这少年也是这样，明明被自己指出程序漏洞，却梗着脖子说“下次一定赢你”。

“不想抓你。”左航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U盘，“想和你合作。”

***钟楼的齿轮组重新转动起来，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张峻豪坐在满是线路的工作台前，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左航就靠在旁边的齿轮箱上，看着他耳后那片银灰色纹身——原来不是电路纹路，是只展翅的猫头鹰，和“夜枭”的代号正好呼应。

“你怎么知道是我？”张峻豪敲下最后一个代码，监控屏幕上跳出绿色的“破解成功”。

“你的加密手法，带着明显的‘破晓杯’风格。”左航递给他一瓶可乐，“当年你在后台改程序时，我就站在你身后。”

张峻豪的脸颊突然发烫。他想起那天确实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当时光顾着紧张，没回头看是谁，原来是左航。

“那你……为什么帮我？”他拧开可乐，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带着点微麻的痒。

左航的目光落在他翻飞的指尖上，那双手能在键盘上掀起惊涛骇浪，此刻却因为紧张，指节微微发白。“因为‘潘多拉’系统的核心代码，是我当年参与编写的。”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栽在恐怖组织手里。”

张峻豪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一直把左航当成对手，熬夜研究对方的代码风格，偷偷关注安全局发布的任务简报，甚至这次接下破解“潘多拉”的活，一半是为了挑战，一半是想看看左航会不会亲自来找他。

“谁要你担心。”他别过脸，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

左航看着他泛红的耳廓，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他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却在看到“JH”的交易记录时，第一时间申请了介入权限；在查到钟楼地址时，刻意避开了同事，独自前来。他知道这少年看着桀骜，实则比谁都在乎输赢，更怕被自己看不起。

***破解“潘多拉”的最后一夜，暴雨拍打着钟楼的玻璃。张峻豪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乱码，额头上渗着冷汗，左航就站在他身后，帮他擦掉快要滴进键盘的汗珠。

“这里错了。”左航的指尖落在屏幕上，“‘潘多拉’的防火墙有自我修复功能，你用的逆向追踪会触发陷阱。”

张峻豪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突然觉得心跳比代码运行的速度还快。雨声、齿轮声、键盘敲击声混在一起，却盖不住两人靠近时，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好了。”左航敲下最后一个指令，屏幕上的乱码突然变成流畅的数据流，绿色的进度条走到了尽头。

张峻豪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却被左航突然按住肩膀。对方的脸离得很近，雪松味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

“张峻豪，”左航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张峻豪的眼睛瞬间瞪圆，像只受惊的猫。他想否认，却被对方看穿了心思，只能红着脸别过头：“谁……谁喜欢你了。”

左航笑了，低头在他耳后轻轻咬了一下，正好落在那片猫头鹰纹身上。“那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却异常认真，“从三年前，看你对着电脑屏幕，皱着眉说‘我一定能赢’的时候，就喜欢了。”

暴雨还在继续，钟楼的齿轮缓缓转动，像在为这场迟来的告白倒计时。张峻豪看着左航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慌乱的样子，也藏着他从未敢奢望的温柔。

“那……”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哭腔，却异常坚定，“下次黑客大赛，我还是要赢你。”

左航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我等你。”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第一缕晨光透过钟楼的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键盘上的数据流还在闪烁，像串写满心动的暗码。他们的身份或许对立，立场或许不同，却在这场关于代码与较量的博弈里，找到了属于彼此的频率——就像齿轮总会与齿条咬合，而他总会奔向那个，让他既想超越，又忍不住靠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