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把闫桉的画像放在张极面前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落得簌簌响。画像上的少年眉眼清俊,笑起来时眼角会弯出柔和的弧度,连嘴角那点浅浅的梨涡,都和邓佳鑫像得惊人。
“小极,见见吧?”宋亚轩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面前这个沉默了太久的弟弟,“他是元素学院的学长,性子温和,能力也强,你们或许能聊得来。”
张极的目光落在画像上,没说话,指尖却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三个月来,他像块捂不热的冰,对谁都冷着脸,宋亚轩和刘耀文急得头发都白了,才托人找到了闫桉——一个在外形上与邓佳鑫有着七八分相似,却性子更沉稳的Alpha。
“不去。”张极移开目光,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
“就当认识个新朋友,嗯?”刘耀文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哥看着心疼。”
张极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拒绝。他知道哥哥们是为他好,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困在过去的泥沼里,可心脏的位置像被挖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怎么也填不满。
***见面的地点约在学院附近的咖啡馆。闫桉来得很早,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本元素理论书,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
张极推门进来时,他立刻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是张极吧?我是闫桉。”
那笑容太过熟悉,像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张极心里。他猛地别开目光,拉开椅子坐下,声音硬邦邦的:“嗯。”
闫桉似乎没在意他的冷淡,把菜单推过来:“想喝点什么?这里的桂花拿铁不错,甜而不腻。”
张极的指尖顿了顿。以前邓佳鑫也总爱点桂花拿铁,还会笑着把自己杯子里的珍珠舀给他,说“小极要多吃点甜的,才不会总皱着眉”。
“不用了,我不渴。”他收回手,放在桌下紧紧攥着,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驱散那些汹涌的回忆。
闫桉也没强求,安静地收起菜单,自顾自点了两杯拿铁,又加了份提拉米苏:“听说你在研究暗元素?我最近刚好在做相关的课题,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他开始说起暗元素与光元素的转化公式,条理清晰,逻辑缜密,语气里带着对学术的热忱,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压迫。张极起初没怎么听,后来不知怎的,竟慢慢抬起了头,目光落在闫桉认真的侧脸——那侧脸的轮廓确实像邓佳鑫,可眼神里的沉稳和专注,又分明是另一个人。
“……所以暗元素的失控阈值,其实可以通过情绪引导来调节,你觉得呢?”闫桉突然停下来,看向他。
张极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话:“理论上可行,但情绪波动的幅度很难把控,尤其是在高压环境下。”
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一次主动说这么长的话。宋亚轩要是在场,怕是要红了眼眶。
闫桉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你说得对,我之前也卡在这个节点。或许我们可以合作做个实验?”
张极看着他眼里的光,像看到了曾经对暗元素充满热情的自己。他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好。”
***从那天起,张极的生活里多了点别的色彩。
他会和闫桉一起泡在实验室,研究暗元素的可控性;会在闫桉的提议下,去学院的后山测试新的元素公式;偶尔,闫桉会带他去吃街角那家老字号的馄饨,说“这家的汤头熬了八个小时,暖身子”。
闫桉从不追问他的过去,也从不用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只是像个普通的学长,在他遇到难题时递上解法,在他皱眉时默默递上块糖,温柔得恰到好处,却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宋亚轩和刘耀文看在眼里,悄悄松了口气。张极虽然还是话少,脸上的冰霜却渐渐融化了些,有时甚至会在闫桉讲到有趣的实验时,嘴角勾起一点极淡的弧度。
“你看,我就说会好的。”刘耀文撞了撞宋亚轩的胳膊,眼底是藏不住的欣慰。
宋亚轩笑着点头,心里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总觉得,张极对闫桉的接纳,更像是在透过这个人,寻找某种失去的影子。
***这种担忧在一个雨夜得到了印证。
那天实验室突然停电,暗元素在黑暗中变得躁动,张极的情绪也跟着失控,指尖的黑雾越来越浓,几乎要将整间屋子吞噬。闫桉立刻上前,想用自己的光元素安抚,却被张极猛地推开。
“别碰我!”张极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涣散,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邓佳鑫……你别离开我……我错了……我再也不闹脾气了……”
闫桉的动作顿住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张极蜷缩在角落,像个迷路的孩子,嘴里反复念着那个名字——邓佳鑫。
原来那些相似的眉眼,终究只是相似而已。这个人心里的位置,早就被另一个人占满了,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雨停的时候,张极终于平静下来,却对刚才的失控毫无记忆。闫桉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点疏离:“张极,我们或许……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
张极愣住了,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我的时候,眼里没有我。”闫桉笑了笑,眼底带着释然,“你在找别人,对吗?”
张极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人戳穿了最隐秘的心事。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闫桉没再等他回答,只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很好,只是没遇到对的时间。别再用别人的影子取暖了,不值当。”
门轻轻关上,实验室里又只剩下张极一个人。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
他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原来连模仿都这么难,原来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再像的人,也填不满心里的空洞。
宋亚轩和刘耀文找到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少年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块被遗弃的碎片,连哭声都带着种破碎的绝望。
“哥……”张极抬头,眼泪模糊了视线,“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宋亚轩心疼得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会好的,小极,都会好的。时间还长,我们慢慢等。”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像在为这段无疾而终的尝试叹息。张极知道,闫桉说得对,他不该再借别人的影子取暖。可那颗被伤透的心,早已千疮百孔,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为谁跳动呢?
他不知道,只知道在这个漫长的夜晚,思念像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连呼吸都带着邓佳鑫名字的味道,又苦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