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拼图(刑侦篇)
市刑侦支队的卷宗在桌面上堆成小山,邓佳鑫用红笔在白板上圈出第七个受害者的名字时,左航端着两杯速溶咖啡走了进来。青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指尖缠着圈纱布——那是昨天替线人挡刀时被划的,伤口还没拆线。
“妖族那边有动静了。”左航把咖啡放在邓佳鑫手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空气里的尘埃,“‘血手’昨晚在黑市交易了一批噬魂香,买家是个穿黑袍的魔修。”
邓佳鑫抬头,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上。左航是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警局的线人,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对妖魔鬼怪的案子了如指掌,好几次都在关键时刻救下队员。可邓佳鑫总觉得,这个看似温顺的青年,藏着比案件更危险的秘密——比如他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噬魂香会灼伤魂魄,”邓佳鑫用笔尖敲了敲受害者照片,“这些死者的魂魄都被抽走了,和‘血手’脱不了干系。”
左航的指尖微微收紧,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一点,露出他泛红的耳根:“我今晚去盯着。”
“不准去。”邓佳鑫皱眉,“你伤还没好。”
左航没说话,只是低头搅着咖啡,杯壁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倔强。邓佳鑫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想起上周抓捕行动中,左航扑过来替他挡下妖狐的利爪时,眼里的决绝——这个总把自己藏在帽衫里的青年,好像总在不经意间,把最锋利的一面挡在他身前。
***法医室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余宇涵正用镊子夹起死者指甲缝里的鳞片,张泽禹趴在旁边的解剖台上,晃着腿看他操作。少年穿着件印着骷髅头的T恤,脖子上挂着串银色铃铛,叮当作响的声音和严肃的环境格格不入。
“是鲛人的鳞片。”余宇涵将鳞片放进证物袋,语气平淡,“但死者肺部有灼烧痕迹,更像是被火系妖物所伤。”
张泽禹突然笑了,指尖拨弄着铃铛:“余法医猜得对,不过是‘半鲛’。”他从口袋里掏出块蓝色鳞片,比证物袋里的大了一圈,“这种鲛人和火狐通婚的后代,鳞片会带点橙边,你看——”
余宇涵的动作顿住,猛地抬头。张泽禹是上个月被分配来的实习生,整天吊儿郎当,却总能在尸检时说出惊人的细节,就像……亲眼见过一样。
“你怎么知道?”余宇涵的声音冷了些,解剖刀在指间转了个圈,寒光乍现。
张泽禹却凑近了些,铃铛蹭到余宇涵的白大褂,声音压低了些:“因为我见过啊。”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像只偷腥的猫,“余法医要不要跟我去海边看看?说不定能抓到活的。”
余宇涵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这实习生身上的铃铛声,像某种催命符——既危险,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苏新皓在废弃工厂的横梁上找到张极时,对方正用匕首抵着个青皮的喉咙。张极穿着件黑色冲锋衣,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颌,匕首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晕开一小片深色。
“张队来得真快。”张极的声音带着点戏谑,匕首却没松劲。这个总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的“可疑人员”,每次都能比警方先找到线索,苏新皓怀疑他和连环杀人案脱不了干系。
“放开他。”苏新皓拔出配枪,枪口稳稳地对着张极,“‘骨雕杀手’是不是你?”
张极笑了笑,突然抬手,将匕首朝苏新皓掷去。匕首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钉在身后的柱子上,尾端缠着张纸条——是下一个受害者的地址。
“抓得到我,再问。”张极转身跃出窗户,冲锋衣的下摆扫过生锈的铁架,发出刺耳的声响,像在嘲笑这场猫鼠游戏。
苏新皓拔下柱子上的匕首,看着纸条上的地址,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金属。他知道张极在故意引导他,就像过去每次一样——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朱志鑫在画廊的密室里找到童禹坤时,少年正对着幅《百鬼夜行图》出神。童禹坤穿着件白色毛衣,指尖沾着油彩,转身时,眼底的阴鸷瞬间褪去,只剩下纯澈的笑意,像个不谙世事的艺术家。
“朱警官怎么找到这儿的?”童禹坤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惊讶。
朱志鑫的目光落在画卷角落的落款上——那是个用血写的“坤”字,和最近几起凶案现场发现的标记一模一样。“这幅画,是你画的?”
童禹坤点点头,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添了笔:“是啊,灵感来自古籍。”他突然凑近朱志鑫,油彩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花香,“朱警官要不要看看我的新作品?画的是……你。”
朱志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突然伸手,擦掉他鼻尖的一点油彩。“好啊,不过得先告诉我,你昨晚去城郊墓地做什么了?”
童禹坤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开:“去写生啊,那里的月光很适合画幽灵。”
朱志鑫没再追问,只是看着画卷上渐渐浮现的警服身影,突然觉得这场对话,像在走钢丝——一步错,就是万丈深渊。
***赵冠羽在花店的后院找到姚昱辰时,少年正蹲在地上,对着株濒死的曼陀罗说话。姚昱辰穿着件浅蓝色围裙,指尖轻轻拂过枯萎的花瓣,嘴里念念有词,下一秒,曼陀罗竟奇迹般地绽放出紫色的花。
“又在‘聊天’?”赵冠羽走过去,手里拿着袋花肥。这位总说自己能和植物对话的花店学徒,总能提供一些警方查不到的线索——比如哪片花丛藏着凶器,哪棵古树见过凶手。
姚昱辰抬头,眼睛亮了亮:“冠羽哥,它说昨晚看到个穿黑袍的人,往河里扔了个箱子。”
赵冠羽的心沉了沉。河里捞起的箱子里装着具女尸,正是他们追查的第八个受害者。“它还说什么了?”
“说那个人身上有硫磺味。”姚昱辰站起身,围裙上沾着泥土,“是魔修的味道,对吗?”
赵冠羽点点头,伸手帮他擦掉脸颊的泥渍。指尖触到的皮肤很烫,像有团火在少年身体里燃烧。他突然想起上次姚昱辰为了救他,被魔修的黑气灼伤,伤口愈合时也像这样发烫——这个看似柔弱的青年,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天润在古籍修复室找到陈书泽时,对方正用镊子拼凑一张烧焦的书页。陈书泽戴着副金丝眼镜,神情专注,镜片后的眼睛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像在解读某种密码。
“《魔道考》的残页拼好了?”陈天润走过去,看着桌面上渐渐成形的文字。这位古籍修复师对妖魔鬼怪的记载了如指掌,警方最近破获的几起古物盗窃案,都靠他解读的古籍线索。
陈书泽推了推眼镜:“还差最后一页。”他突然抬头,目光落在陈天润的警徽上,“上面记载了‘血祭’的仪式,需要七个属阴的活人献祭,你们找到的受害者,刚好七个。”
陈天润的心头一紧:“第八个呢?”
“第八个是祭品的容器。”陈书泽的声音很平,像在说一件平常事,“用来装被抽走的魂魄。”
陈天润看着他冷静的侧脸,突然觉得修复室里的墨香,带着股诡异的甜——就像陈书泽指尖总沾着的墨汁,明明是黑色,却让人觉得像血。
***张峻豪在孤儿院的活动室找到穆祉丞时,少年正坐在地上,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穆祉丞穿着件小熊图案的卫衣,声音软软的,手里拿着本童话书,阳光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丞丞,有件事想问你。”张峻豪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孩子们熟睡的脸。这位在孤儿院做义工的青年,总能在孩子们被噩梦惊醒时,用某种奇特的方式安抚他们——张峻豪怀疑,那不是普通的安抚,而是某种术法。
穆祉丞抬头,眼睛里带着点疑惑:“峻豪哥什么事?”
“上周在医院去世的那个老人,”张峻豪的声音放轻了些,“去世前说看到个穿卫衣的青年,在他床边放了朵白色的花,那花……是冥界的引路花,对吗?”
穆祉丞的手指紧了紧,童话书的书页被捏出褶皱:“我……我只是觉得好看,从后山摘的。”
张峻豪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少年的身体很烫,像揣着个小火炉——和他上次在停尸间看到的一样,穆祉丞靠近尸体时,体温会变得异常高,像在驱散某种寒气。
***深夜的刑侦支队,七个人的线索在白板上拼成了半张地图。邓佳鑫看着左航标注的“血祭”地点,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案子像个拼图?”
左航的指尖顿了顿:“什么意思?”
“每个案子都有缺口,每个线索都刚好补上别人的缺口。”邓佳鑫用笔尖划过每个人的名字,“就像……有人在故意引导我们拼凑真相。”
余宇涵的解剖刀在指间转了个圈,张泽禹的铃铛突然响了一声,苏新皓摩挲着匕首的指腹停住了动作,朱志鑫看着画卷的目光收了回来,赵冠羽碰着花瓣的手顿了顿,陈天润的镜片反射着冷光,张峻豪揉着穆祉丞头发的手放了下来。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像某种低低的呜咽。
他们都是拼图的一部分,既在追查真相,又在隐瞒秘密。刑警与神秘人,光明与暗影,在这些牵扯着妖魔鬼怪的案子里,渐渐缠绕成一个解不开的结。
没人知道最后一块拼图是什么,也没人知道拼凑完整后,会看到怎样的真相。但他们都清楚,从相遇的那一刻起,这场关于罪与罚、爱与恨的游戏,就已经停不下来了。
就像左航缠着纱布的指尖,总会不自觉地靠近邓佳鑫握笔的手;就像穆祉丞讲故事时,总会偷偷看张峻豪的侧脸;就像陈书泽拼好的古籍页面,总会在陈天润的警徽下,映出诡异的光。
这场刑侦与神秘的交锋,才刚刚开始。而那些藏在卷宗背后的情愫,早已在枪声与咒语之间,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