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阁”的议事厅藏在城市边缘的废弃钟楼里,黑曜石铺就的地面泛着冷光,十二根罗马柱后站着阁里的核心成员,气息沉敛如蛰伏的猛兽。
张极牵着苏新皓走进来时,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苏新皓穿着件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黑色丝绸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脸色苍白却透着股倔强,像株被暴雨打蔫却不肯低头的白玫瑰。
“阁主。”为首的刀疤脸男人躬身行礼,目光在苏新皓身上停留了半秒,带着探究。
张极没说话,只是将苏新皓往身边带了带,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摩挲——那里还留着昨夜手铐的红印,被他用妖力淡化了些,却依旧清晰。他抬眼扫过众人,声音冷冽如冰:“介绍一下,苏新皓,以后就是你们的嫂子。”
议事厅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凝固了。谁都知道阁主性情乖戾,对谁都带着三分疏离,从未有人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更别说用这种近乎宣示主权的姿态,将一个刑警带到核心议事厅。
苏新皓的指尖蜷缩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张极握得更紧。他能感觉到那些探究的、带着敌意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屈辱感顺着脊椎往上爬,却只能死死咬着唇,不肯在这些亡命之徒面前示弱。
“阁主,他是警察……”刀疤脸犹豫着开口,话没说完就被张极的眼神冻住。
“我不管他是什么。”张极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从今天起,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谁敢动他,别怪我不客气。”
他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黑色的妖力,随手往旁边的空椅一掷,椅子瞬间化作齑粉。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带着妖族与生俱来的霸道。
众人脸色微变,纷纷躬身:“是,阁主。”
张极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低头看向苏新皓,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点哄诱:“好了,说完了,我们回家。”
从进来到离开,刚好二十分钟。苏新皓像个提线木偶,被他牵着走出钟楼,直到坐进那辆黑色宾利,才终于找回一点力气,猛地甩开他的手。
“张极,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新皓的声音发颤,眼眶泛红,却死死瞪着他,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你这样有意思吗?”
张极发动车子,侧过脸看他,眼底的霸道褪去些,多了点复杂的情绪:“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他顿了顿,伸手想去碰苏新皓的脸,却被躲开,“别闹脾气,嗯?回家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苏新皓别过脸,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没再说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却偏偏生不起彻底的恨意——或许是昨夜残留的魅惑力,或许是张极眼底偶尔闪过的认真,让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市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余宇涵把最后一份尸检报告拍在桌上时,张泽禹正趴在他背上,像只无骨的猫,手里还把玩着他的法医刀。
“苏新皓那家伙去哪了?”余宇涵皱眉,拨通苏新皓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已关机”提示音。
“谁知道呢,说不定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张泽禹笑着咬了咬他的耳朵,指尖划过他白大褂下的腰侧,“不过话说回来,余法医,你昨晚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啊?”
余宇涵转身,一把将他按在桌上,法医刀抵在他颈侧,眼神危险:“答应你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你耍赖!”张泽禹不满地瞪他,脸颊却泛起红晕,“你说……说今晚陪我去看海边的荧光水母。”
“哦,是这个。”余宇涵低笑出声,收回刀,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想看?”
张泽禹点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那得看你表现。”余宇涵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比如……现在亲我一下。”
张泽禹的脸更红了,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才飞快地凑上去,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像偷糖的小孩,转身就要跑,却被余宇涵拽住手腕,拉回怀里。
“这么敷衍?”余宇涵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法医刀被随手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和张泽禹压抑的轻喘混在一起,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直到张泽禹喘不过气,余宇涵才松开他,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眼底的冰冷彻底融化,只剩下温柔:“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张泽禹点点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那苏新皓怎么办?”
“再等等,说不定等会儿就回来了。”余宇涵拍了拍他的背,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苏新皓不是会无故失联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案子扎堆的时候。
他拿出手机,给邓佳鑫发了条信息:【苏新皓失联了,帮忙查一下他的定位。】
很快收到回复:【正在查,左航说他昨晚去审张极了,之后就没回警局。】
余宇涵的心沉了沉。张极——那个神秘的妖族,苏新皓的失联,会不会和他有关?
张泽禹察觉到他的紧绷,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余宇涵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不安压下去,“先不管他,我们先去准备晚上的约会。”
他不想让张泽禹担心,更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温存。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法医刀的刀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如果苏新皓真的出事,不管对方是妖是魔,他都不会放过。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金边。办公室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被一种名为“甜蜜”的气息盖过,像法医刀上偶尔会沾染的玫瑰香,危险又迷人。
而此刻的苏新皓,正坐在张极家的餐桌前,看着眼前那盘糖醋排骨,突然觉得眼眶发烫。这是他最喜欢的菜,连父母都记不清的细节,张极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尝尝?”张极把筷子递给他,眼底带着期待。
苏新皓没接,只是看着他,突然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张极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话说得太过轻易,却又太过认真,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让苏新皓瞬间失了神。
或许从工厂横梁上的第一次对视开始,或许从匕首擦过耳边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悄悄变了质。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就已经被这只名为张极的妖,彻底拖入了这场名为“沉沦”的漩涡里。
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来,照亮了餐桌上的糖醋排骨,也照亮了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影子。这场刑警与妖的博弈,似乎正朝着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方向,慢慢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