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小巷积着未干的雨水,苏新皓靠在斑驳的墙面上,校服外套被扯到一边,露出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紫的瘀伤。他咳了一声,嘴角溢出的血珠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与水洼里的倒影重叠,像朵破碎的红玫瑰。
“苏新皓,你以为躲得过?”巷口传来嚣张的笑,三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生走过来,手里还把玩着从他身上抢来的机械零件,“朱志鑫把你当宝,我们可不怕他。”
苏新皓没说话,只是死死攥着拳头。机械仙的银色光芒在他指尖微弱地闪烁,却因为连日来的霸凌和体力不支,连凝聚成形的力气都没有。他不想让朱志鑫知道,这个总是笑着说“有我在”的少年,其实每天都在承受这些——他怕朱志鑫担心,更怕画魔失控,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哑巴了?”黄毛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苏新皓踉跄着跪倒在地,冰冷的雨水浸透了裤腿,刺骨的寒意顺着骨头往心里钻,“明天把朱志鑫的画具偷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他们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苏新皓一个人在雨里,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影。他撑着墙站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眼前发黑,却还是强撑着整理好衣服,把所有伤痕都藏在袖口和衣领里。
***朱志鑫在画室等了很久,终于看到苏新皓推门进来。少年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带着点疲惫,却还是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蛋糕:“抱歉来晚了,路过甜品店买的。”
“怎么淋成这样?”朱志鑫皱着眉递过毛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苏新皓瞬间瑟缩了一下。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问什么,就被对方岔开了话题。
“你看我新拼的机械鸟。”苏新皓把手里的零件组装起来,银色的小鸟在他掌心扑腾着翅膀,“明天带去给你当模特好不好?”
朱志鑫看着他眼底刻意掩饰的慌乱,画魔的墨色在心底翻涌,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笑着点头,帮苏新皓擦着头发:“好啊,不过下次别淋雨了,会感冒的。”
他没敢问那些瘀伤是怎么来的,没敢戳破少年用笑容筑起的防线。他以为只要自己陪在身边,苏新皓就不会受委屈,却不知道那些黑暗的角落,正悄悄啃噬着他的光。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雨雾里晕开圈昏黄的光。张极站在巷口的阴影里,看着那三个霸凌苏新皓的男生勾肩搭背地从网吧出来,嘴里还在吹嘘着白天的“战绩”。
“那苏新皓跟个死鱼似的,打他都不还手……”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路灯的阴影里滑出。张极的身形比白天收拾混混时更显颀长,暗纹劲装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束发的红带浸透了水,色泽暗沉得像凝固的血;墨色的瞳孔在夜色里泛着磷光,连靴子上的银链都缠上了黑雾,每走一步都带起细碎的冰碴。
“你们刚才说谁?”
他的声音裹在雨里,带着剑魔特有的寒气,三个男生的笑声戛然而止,回头看到他时,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是你?张极?你想干什么……”黄毛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张极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黑色长剑,剑身在雨里闪着森然的光,比夜色更阴冷。
“打他很有意思?”张极没靠近,只是抬手,长剑在雨幕中划出道残影。黄毛只觉得手腕一凉,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校服袖子被整齐地划开,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血线,与苏新皓胳膊上的瘀伤位置一模一样。
“啊——”尖叫声划破雨夜,另外两个男生想跑,却被突然从地面冒出的黑雾缠住脚踝,硬生生拽回原地。黑雾像有生命般爬上他们的身体,所过之处,皮肤立刻泛起与苏新皓身上相同的青紫,疼得他们在地上打滚。
“记着这种疼。”张极的声音在雨里回荡,墨色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再碰他一根手指,下次断的就不是衣服了。”
长剑归鞘的瞬间,黑雾突然暴涨,在他周身凝聚成巨大的剑魔虚影,獠牙外露,眼冒红光,吓得三个男生几乎晕厥。张极却看都没看他们,转身没入巷口的阴影,红带束起的黑发在雨里甩动,像道划破黑暗的血痕。
他没回学校,而是绕到画室窗外。朱志鑫已经睡着了,趴在铺满画纸的桌上,脸上还沾着点颜料;苏新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只没拼完的机械鸟,胳膊上的瘀伤在月光下若隐隐现。
张极站在窗外看了很久,直到确认苏新皓的呼吸平稳,才转身消失在雨里。剑魔的戾气在他周身盘旋,却在靠近那扇窗时变得温顺,像知道里面睡着需要守护的人。
***第二天清晨,苏新皓在画室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朱志鑫的外套。少年还在熟睡,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画纸上是未完成的向日葵,金灿灿的,像洒满了阳光。
他轻轻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瘀伤处传来熟悉的疼,却莫名觉得安心。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朱志鑫这时醒了,揉着眼睛对他笑:“醒啦?我做了早餐,一起吃?”
苏新皓点点头,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昨晚的疼痛好像没那么难熬了。他不知道是谁收拾了那些人,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今天的阳光很好,身边的人很好,这就够了。
而张极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看着画室窗口透出的光,墨色瞳孔里的戾气渐渐散去。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狼牙吊坠,那里还残留着雨夜的寒气。
或许他永远是活在阴影里的存在,或许这身暗纹劲装和染血的长剑才是他的归宿,但只要能让那扇窗里的光一直亮着,让那个总把疼痛藏起来的少年能在阳光下多笑一会儿,做这个暗夜的守护者,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有些守护,本就不需要被知道。就像雨夜里那道阴冷的剑光,最终只是为了守护清晨画室里,那抹温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