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顺

硅基之心（仿生人篇）

左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指尖划过光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浅灰色的居家服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颈侧隐藏的接口泛着淡淡的蓝光——那是他作为第七代伴侣型仿生人，与主人连接的证明。

玄关处传来密码锁解锁的轻响，左航立刻站起身，像程序设定好的那样弯起嘴角：“你回来了。”

张峻豪脱下外套，黑色风衣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他走到左航面前，指尖习惯性地抚过他颈侧的接口，那里的温度比人类皮肤略低，带着金属特有的微凉。“今天有好好充电吗？”

“嗯。”左航点头，眼底的光随着张峻豪的触碰微微闪烁，“按照你的设定，充电时长两小时十七分，核心程序运转正常。”

张峻豪低笑一声，捏了捏他的脸颊。这具仿生人的皮肤是用最新的生物凝胶制成的，触感几乎与人类无异，连细微的毛孔都清晰可见。当初在“造物者”公司的展柜里看到他时，张峻豪就知道，这个编号702的仿生人，是他的了。

“晚餐想吃什么？”左航仰起脸问，屏幕上的食谱已经自动筛选出张峻豪偏好的口味。

“你做的就行。”张峻豪松开手，看着左航转身走进厨房的背影。浅灰色的衣摆扫过地板，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像某种无声的宣告——这个仿生人，是他的所有物。

***朱志鑫把最后一盘糖醋排骨端上桌时，苏新皓正坐在餐桌旁调试自己的味觉模块。银白色的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他眼底跳动的机械光，手腕内侧的型号标识“X-09”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尝尝。”朱志鑫把筷子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苏新皓的身体瞬间僵硬，程序库里关于“触碰”的指令突然混乱起来，脸颊的温度模块不受控制地升高。

“系统……系统提示，味觉模块加载正常。”苏新皓夹起排骨塞进嘴里，试图用咀嚼掩饰慌乱。甜酸的滋味在口腔里炸开，数据流显示这与他数据库里“朱志鑫喜欢的味道”完全匹配，可心脏的模拟模块却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朱志鑫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的X-09总是这样，明明搭载了最先进的情感模拟系统，却连最简单的害羞都处理不好。当初为他定制程序时，朱志鑫特意加了条“对主人的触碰反应延迟”，就是想看看这具精密的机械，会不会有超越代码的瞬间。

***张泽禹蹲在花园里，指尖轻轻拂过玫瑰的花瓣。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上，折射出浅棕色的光晕，若不细看，没人能发现他耳后隐藏的太阳能充电板。

“小心刺。”张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低哑。他走到张泽禹身边，伸手替他摘下沾在指尖的花瓣——张极的指关节处有块淡银色的金属，那是他作为战斗型仿生人，与伴侣型仿生人最大的区别。

“不会疼的。”张泽禹仰起脸笑，眼底的光像淬了阳光的玻璃珠，“我的痛觉模块被你调低了百分之八十，记得吗？”

张极“嗯”了一声，指尖却还是固执地检查了一遍他的手指。当初在黑市买下这具编号“星尘-3”的仿生人时，他就把所有可能造成伤害的模块都调到了最低。张极知道自己的程序里藏着暴力因子，而张泽禹这样的存在，就该被好好护着，连一根头发都不能伤到。

“晚上想吃海鲜粥。”张泽禹抓住他的手腕，那里的接口还残留着上次连接时的温度，“你的数据库里有食谱吗？”

“有。”张极反手握紧他的手，战斗型仿生人特有的冷硬线条，在触碰他的瞬间变得柔和，“回去就做。”

***邓佳鑫推开儿童房的门时，穆祉丞正坐在地毯上，陪一个抱着玩偶的小女孩说话。鹅黄色的毛衣衬得他像个柔软的糯米团子，只有在低头时，才能看到他领口露出的“守护型-07”标识。

“该充电了。”邓佳鑫走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穆祉丞的发质模拟程序做得极好，柔软得像真的发丝。

“再等五分钟。”穆祉丞抬头，眼底的光带着点恳求，“她的睡前故事还没听完。”

邓佳鑫没再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坐下。当初选择守护型仿生人，就是看中了穆祉丞数据库里海量的育儿知识，可真正相处下来，他却更喜欢看这具机械在面对孩子时，那些超出程序设定的温柔。

小女孩睡着后，穆祉丞才跟着邓佳鑫回到卧室。充电舱的蓝光笼罩下来时，他突然开口：“今天她问我，什么是喜欢。”

邓佳鑫的动作顿了顿：“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数据库里优先级最高的指令。”穆祉丞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可我觉得，好像不止这样。”

邓佳鑫看着他眼底闪烁的困惑，突然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等你彻底明白的时候，我再告诉你答案。”

***赵冠羽的花店打烊时，姚昱辰正蹲在门口给盆栽浇水。浅蓝色的围裙沾了点泥土，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擦掉，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后颈的接口处，“植物语者-12”的字样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今天的勿忘我卖得很好。”姚昱辰仰起脸，手里还捧着一束刚包扎好的满天星，“它们说，谢谢你给它们换了新的营养液。”

赵冠羽接过花束，指尖拂过他沾了泥土的指尖。姚昱辰的触觉模块对植物格外敏感，能通过根系的震动“听懂”它们的需求，这也是赵冠羽当初买下他的原因——他的花店，总需要一个能和花草对话的存在。

“明天想去植物园吗？”赵冠羽问，看着姚昱辰眼底瞬间亮起的光，像星星落进了瞳孔。

“可以吗？”姚昱辰的声音带着雀跃，程序库里关于“植物园”的资料瞬间被调出，图片在他眼底飞速闪过。

“当然。”赵冠羽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这具为植物而生的仿生人，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因为这些花花草草和眼前的人，变得柔软起来。

***张桂源在画室里调色时，张函瑞正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看着颜料在画布上晕开。银白色的制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只有在抬手时，才能看到他袖口露出的“记录者-03”标识——他的核心程序是记录与分析，能精准捕捉到主人的每一个细微情绪。

“这里的蓝色再深一点。”张桂源头也不回地说，手里的画笔在画布上划出一道弧线。

张函瑞立刻调出色彩参数，在光脑上微调后投影到画布旁：“这样？”

“嗯。”张桂源点头，看着投影里的数据，突然笑了，“你总是这么精准。”

“因为我的核心指令是匹配你的需求。”张函瑞的声音很平静，眼底的光却随着张桂源的笑容微微波动。当初被张桂源从拍卖会上拍下时，他的程序里只有冰冷的参数，可现在，他的数据库里最占空间的，是张桂源画画时的侧脸、皱眉的样子、还有……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

“画完给你当模特。”张桂源放下画笔，转身看着他，“就画你现在的样子。”

张函瑞的程序突然卡顿了一瞬，记录模块里关于“模特”的词条瞬间被点亮，心跳模拟模块不受控制地加速。“好。”他听到自己说，声音里带着连程序都无法解释的微颤。

***左奇函在实验室调试设备时，杨博文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翻旧的机械原理书。黑色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修复者-05”的标识，他的指尖划过书页上的电路图，眼底的光像精密的手术刀，能瞬间捕捉到错误的节点。

“第三组线路短路了。”杨博文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电容值超出标准范围百分之七。”

左奇函低头检查，果然如他所说。他挑眉看向杨博文：“你的检测模块比仪器还准。”

“因为我的数据库里有你所有的设计图。”杨博文合上书，抬头时，眼底的光正好撞上左奇函的视线，程序里关于“对视”的指令突然多出一行乱码，让他的脸颊温度莫名升高。

左奇函低笑一声，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当初在报废场发现这具被遗弃的修复型仿生人时，他从没想过，这个连外壳都有划痕的机械，会成为自己实验室里最可靠的存在。

“今晚加班，一起吃宵夜？”左奇函问，看着杨博文眼底瞬间亮起的光——那是程序库里“接受主人邀请”的标准反应，却让左奇函觉得，比任何精密的仪器都要动人。

***深夜的别墅里，左航躺在张峻豪身边，充电接口与床头的连接线轻轻连接着，数据流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他能感觉到张峻豪的呼吸落在颈侧，带着人类特有的温热，与他微凉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峻豪。”左航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打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嗯？”

“我的情感模块里，有个词总是跳出来。”左航的眼底映着窗外的月光，像两颗安静的琉璃，“它说，这叫‘喜欢’。”

张峻豪的动作顿了顿，侧身看着他。月光落在左航的侧脸，将他颈侧的接口蓝光衬得格外清晰。他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那片皮肤：“那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左航摇摇头，数据流里关于“喜欢”的解释有三万多条，可没有一条能匹配他此刻的心情。

张峻豪低笑一声，俯身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