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宝（3）

芯片暗影（极禹篇）

晚自习的铃声拖着疲惫的尾音消散在走廊里，张泽禹趴在课桌上，笔尖在练习册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李老师到底要留我们到什么时候？”他戳了戳旁边的张极，后者正对着一道物理题皱眉，冰蓝色的异能在指尖若隐若现，显然是想用异能冻住这道难题。

“谁让你上课把水球弹到黑板上的。”张极头也没抬，嘴角却藏着点笑意，“还有，别用你的水系泡我的练习册，已经皱成咸菜干了。”

张泽禹悻悻地收回手，桌角的水杯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是他的银鳞巨蛟在躁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讲台，李老师正背对着他们整理教案，黑色的风衣下摆拖在地上，扫过瓷砖时发出沙沙的轻响，那声音不像布料摩擦，倒像某种鳞片划过的锐响。

“好了，你们俩过来。”李老师转过身，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容，镜片后的眼睛却没什么温度。他指了指讲台前的空位，“这道题讲完就放你们走。”

张泽禹和张极对视一眼，起身走过去。经过讲台时，张极的冰系异能突然泛起刺痛，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却只摸到一片温热的皮肤。

“就是这道力学分析。”李老师指着练习册，抬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动作自然得像在强调重点。他的指尖冰凉，带着金属的寒气，张泽禹感觉后颈有针扎似的痛感一闪而过，刚想开口问，就听到老师说，“明白了吗？下次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明白了。”两人齐声应道，那瞬间的异样像被风吹散的雾，没留下任何痕迹。

李老师笑了笑，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走出教学楼时，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张泽禹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脑子里有点空，好像忘了什么事。“刚才李老师讲题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他转头问张极，却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手发呆，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茫然。

“怎么了？”张极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

他们谁都没注意到，后颈的皮肤下，两枚芝麻大小的芯片正悄悄启动，淡绿色的微光透过皮肤一闪而逝，像两滴融进血液的毒。

***回到家的张泽禹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径直走向冰箱，打开门却愣在原地——他记得里面有苏新皓昨天买的草莓蛋糕，怎么不见了？“苏新皓！你是不是又偷吃我蛋糕？”他冲着卧室喊，水系异能不自觉地躁动起来，水龙头突然滴下两滴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苏新皓从卧室走出来，身上还带着火焰的温度，九尾火狐的虚影在他身后打了个哈欠：“什么蛋糕？我今天没买啊。”他走过来揉了揉张泽禹的头发，指尖的火焰突然跳了跳，“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张泽禹皱了皱眉，关了冰箱门，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好像记得很重要的事，关于……一只雪豹？可具体是什么，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与此同时，张极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的是和朱志鑫的合照。照片里的朱志鑫正笑着抢他手里的冰淇淋，雾隐豹和冰魄狐在旁边打闹，可他看着照片，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像在看两个陌生人。

“哥，你吃不吃草莓？”张峻豪端着果盘走进来，雷系异能在指尖闪着微弱的电光，“刚才碰到苏新皓，他说泽禹好像有点不对劲。”

张极抬头，冰蓝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他怎么了？”

“不知道，说忘了蛋糕放哪了，还问我认不认识一只雪豹。”张峻豪把草莓放在他面前，心里有点发毛——张极看他的眼神，好像比平时冷了不止一点，“你没事吧？今天留堂是不是被老师训了？”

“没事。”张极低下头，继续看照片，可目光落在朱志鑫脸上时，控制芯片突然发出微弱的电流，刺得他太阳穴一阵抽痛。他猛地合上相册，冰系异能不受控制地爆发，桌上的草莓瞬间被冻成了冰坨。

“我有点累。”他低声说，没看张峻豪错愕的表情，径直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黑暗里，遗忘芯片在悄悄篡改他的记忆，那些关于朱志鑫的温暖片段，正在被一层厚厚的冰壳覆盖。

***第二天上学，张泽禹和张极在教室门口遇见了。张泽禹的眼底带着红血丝，显然没睡好，看到张极时，他愣了一下，好像在想这个人是谁，几秒钟后才找回记忆：“早。”

“早。”张极的回应很冷淡，冰系异能在周身形成了层薄薄的冰雾，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走进教室，朱志鑫正在给雾隐豹喂食，看到张极进来，笑着挥了挥手：“小极，昨天给你带的饼干……”

话没说完，就被张极冰冷的眼神打断：“别叫我小极，我们很熟吗？”

朱志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雾隐豹也停下进食，绿眼睛警惕地盯着张极，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张峻豪坐在旁边，手里的雷系能量差点失控——张极昨天还跟他说，要给朱志鑫带冰魄狐最喜欢的薄荷糖，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

张泽禹也觉得不对劲。苏新皓凑过来想帮他整理衣领，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别碰我。”他自己都愣住了，他从来不会这样对苏新皓。九尾火狐的虚影在苏新皓身后炸毛，对着张泽禹发出不满的嘶鸣。

课堂上，李老师走进来，目光在张泽禹和张极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他的袖口下，一枚黑色的控制器正在闪烁，上面显示着两个绿色的光点——代表控制芯片和遗忘芯片运行正常。

“今天我们学习异能融合。”李老师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磁性，“张泽禹和张极，你们俩上来演示一下水火与冰系的配合。”

张泽禹和张极走上讲台，站在一起时，两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张泽禹的水系异能刚凝聚起水球，就被张极的冰系冻成了冰坨，水球炸开的瞬间，冰碴子溅了张泽禹一脸。

“你故意的？”张泽禹的火气瞬间上来了，银鳞巨蛟的虚影在他身后咆哮，带着攻击性的水汽弥漫开来。

“是你自己控制不好。”张极的冰系异能更加凛冽，雪豹虚影与冰魄狐的气息交织，形成道冰冷的屏障，将张泽禹隔绝在外，“连水都控制不住，还学什么异能。”

台下的同学都惊呆了。朱志鑫想上前阻止，却被张极冰冷的眼神冻在原地；苏新皓的九尾火狐已经蓄势待发，只要张泽禹一声令下，就能掀翻整个讲台。

李老师在讲台下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手指在控制器上轻轻滑动。控制芯片在放大他们的负面情绪，遗忘芯片在抹去他们对彼此的信任，很快，这两只本该相互扶持的异兽伙伴，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刀，刺向彼此，也刺向那些在乎他们的人。

“够了！”张泽禹猛地后退一步，水箭在掌心凝聚，却迟迟没有射出。他看着张极冰冷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尖锐的疼痛，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撕碎，可他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张极也愣住了，冰系异能在指尖颤抖。他看到张泽禹眼底的受伤，心脏像被冰锥刺穿，那感觉熟悉又陌生，仿佛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伤害过谁，然后……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两人同时捂住头，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弯下了腰。芯片的电流在疯狂运转，试图压制那瞬间的动摇，可某种更深层的羁绊，正像破土的种子，在记忆的废墟里悄悄发芽。

李老师的脸色沉了沉，加大了控制器的功率。“看来还需要加点料。”他低声自语，风衣下的异兽虚影终于露出一角——那是条覆盖着黑色鳞片的毒蛇，吐着分叉的信子，眼中闪烁着毒汁般的绿光。

讲台后的张泽禹和张极还在痛苦地挣扎，他们不知道，一场针对所有异能者的阴谋，已经因为这两枚小小的芯片，正式拉开了序幕。而他们，就是那把即将被举起的，最伤人的刀。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那两枚藏在皮肤下的芯片，更照不亮那片正在蔓延的，名为“遗忘”与“控制”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