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的终局(禹极篇·续三)
警车的鸣笛声刺破校园的宁静时,张泽禹正和张极在图书馆整理异能文献。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径直停在他们面前。
“张泽禹同学,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调查。”领头的警察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地扫过他和旁边的张极。
张泽禹心里一紧,刚想说话,就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张极站在他身后半步,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担忧,指尖的冰雾几乎要凝成实质,却还是强压着没发作,只是小声说:“我……我跟你一起去。”
“你留下。”警察冷冷地打断他,“我们只找张泽禹。”
张泽禹拍了拍张极的手,示意他放心:“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他跟着警察走出图书馆时,回头看了一眼,张极还站在原地,像尊冰雕,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没染上丝毫暖意。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张泽禹坐在冰冷的铁椅上,对面的警察敲着笔录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周三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
“在宿舍写作业。”
“有人能证明吗?”
“张极,我的镜像,他可以证明。”
警察嗤笑一声,用笔尖点了点桌面:“镜像的证词可不算数。有人看到你在体育馆附近徘徊,和受害者有过争执,对吧?”
张泽禹皱紧眉头:“我没有,他诬陷我。”
“诬陷?”警察把一叠照片推到他面前,上面是那些被冻在诡异姿势里的学生,“这些人都跟你有过冲突,你敢说不是你干的?或者……是你那个镜像干的,你知情不报?”
闪光灯的强光在脑海里炸开,张泽禹突然想起张极深夜消失的身影,想起那些冰棱上熟悉的纹路,心脏像被冰锥刺穿。他咬紧牙关,摇了摇头:“不是我们。”
审讯持续了整整一夜。警察翻来覆去地询问,用各种话术试图击溃他的防线,直到天快亮时,才把筋疲力尽的他放回学校。
走出警局大门,清晨的冷风吹得他一个激灵。张极就站在马路对面,穿着单薄的外套,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显然等了一整夜。看到他出来,少年几乎是踉跄着跑过来,冰蓝色的瞳孔里情绪翻涌,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哭腔的:“你回来了。”
“嗯。”张泽禹的声音沙哑,抬手想摸他的脸,却被躲开了。
张极的指尖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他们欺负你了吗?”
“没有。”张泽禹笑了笑,想掩饰过去,却在看到张极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时,笑容僵住了。那不是怯懦,不是担忧,是种近乎疯狂的冰冷,快得像错觉。
***第二天下午,消息传遍了整个城市——负责审讯张泽禹的那个警察,死在了自己的别墅里。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他的家人。推开卧室门时,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当场崩溃尖叫:男人被冻在房间正中央的水晶吊灯上,四肢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扭曲着,像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全身覆盖着层透明的薄冰,冰面下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嘴角却咧开着,像是在笑。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被移动过,以尸体为中心,摆成了一个巨大的冰蓝色阵法,每个角落都凝结着锋利的冰棱,闪着寒光。
后续赶到的警察冲进别墅,只看了一眼就纷纷后退,有人甚至当场吐了出来。那场景太过诡异,像是某种精心设计的献祭,带着冰冷的嘲讽和警告。有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注意到,冰棱上刻着微小的水纹图案,像极了……张泽禹的水系印记。
“撤!快撤!”带队的警官脸色惨白,连证物都没敢碰,“这案子……我们管不了!”
警车呼啸着离开,留下那栋被冰封的别墅,像个沉默的墓碑,立在城市边缘。从此,再没有警察敢接手这系列案件,甚至没人敢再提起那个警察的名字,仿佛那别墅里藏着会噬人的冰魂。
***那天晚上,宿舍里一片死寂。张泽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感觉身边的空气越来越冷。张极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是你做的,对吗?”张泽禹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投入冰湖。
张极的动作猛地顿住,过了很久,才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睛里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冰冷,两种情绪在冰蓝色的瞳孔里疯狂撕扯:“他……他欺负你了。”
“我知道。”张泽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看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那里还残留着冰系能量失控的痕迹,“但你不能这样……”
“我控制不住他。”张极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桌面上,瞬间冻结成冰珠,“他说……谁欺负你,就要付出代价,他说这是保护我们的唯一方式……”
张泽禹伸出手,轻轻擦去他的眼泪。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像是有两团火焰在体内燃烧——一团是张极的恐惧,一团是那个隐藏人格的戾气。
“我知道你怕。”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我们不能活在别人的恐惧里。”
张极没说话,只是突然抱住他,力道大得像要把他嵌进骨血里。冰蓝色的瞳孔抵在他颈窝,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领,带着冰碴的寒意:“别离开我……求你了……”
“我不走。”张泽禹拍着他的背,感受着怀里人剧烈的颤抖,“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别的方式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别墅里的惨剧像道无形的墙,隔开了他们和外面的世界,却也让彼此的羁绊变得更加紧密。张泽禹知道,那个隐藏的人格不会消失,那些冰冷的手段或许还会在某个深夜出现,但他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他看懂了那份藏在诡异姿态下的偏执——那不是恶,是被恐惧逼到绝境的保护,是镜像对本体最笨拙也最疯狂的守护。
就像冰总要在最冷的时候才会变得最坚硬,张极的温柔里,终究藏着为他对抗整个世界的勇气,哪怕那份勇气,带着点让人心惊的冰冷。
审讯室的灯光熄灭了,别墅的冰棱结霜了,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在温柔与冰冷的缝隙里,慢慢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