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涵（6）

残影与余温（航涵篇·续）

警局的长椅泛着冷铁的腥味，余宇涵攥着袖口坐在那里，指尖的能量系微光忽明忽暗。刚才警察把他从课堂上叫走时，左航正趴在教室后门的窗台上看他做题，黑色的风衣被风掀起一角，像只蓄势待发的兽。

“别怕。”左航在他被推上警车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海系异能特有的咸涩，“我在。”

余宇涵点点头，却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左航站在教学楼的阴影里，半边脸藏在暗处，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深海里的磷光，死死锁着警车离开的方向。

***审讯室的灯比想象中柔和，提问的警察也没像对张泽禹那样咄咄逼人，只是翻着卷宗，慢悠悠地问：“左航和你形影不离，对吧？”

“嗯。”余宇涵绞着手指，能量系的光芒更弱了，“他是我的镜像。”

“那你知道最近学校里的事吗？那些学生，还有……那个警察。”警察的笔在纸上顿了顿，“有人说，看到过和左航长得很像的人影，在深夜的学校里晃。”

余宇涵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左航最近总是在凌晨消失，回来时风衣上沾着露水和泥土的气息；想起有天晚上他起夜，看到左航站在窗边，海系异能在指尖凝成细小的漩涡，眼神冷得像冰；想起那些被“处理”掉的人，都是曾经嘲笑过他“傻气”、推搡过他的家伙。

“他没有。”余宇涵抬起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左航不会伤人的。”

警察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让他在笔录上签了字。走出审讯室时，夕阳正把走廊染成橘红色，左航就靠在走廊尽头的墙上，黑色风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看到他出来，眼里的阴翳瞬间散去，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书包。

“他们问你什么了？”

“没什么。”余宇涵摇摇头，往他身边靠了靠，“我都说不知道。”

左航没说话，只是伸手牵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很凉，带着海系的湿意，却握得很紧，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在人群里。

***回到学校时，整个校园静得像座坟墓。

上周有同学在半夜拍到了一段模糊的视频：行政楼的墙头上，有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动作快得像道光，手里似乎还拖着什么东西，冰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炸开，随即又归于沉寂。视频被发到校园论坛后，恐慌彻底爆发，短短三天，学生们就搬空了宿舍，连老师都找借口请假，只剩下空荡荡的教学楼和风吹过操场的呜咽声。

“真的……有鬼吗？”余宇涵缩在左航身后，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楼，能量系的微光在指尖发抖。

左航的海系异能悄然展开，像层无形的网笼罩着两人，他侧耳听了听，低声道：“不是鬼。”他抬头看向张泽禹和张极的宿舍窗口，那里亮着微弱的灯，“是张极。”

余宇涵愣住了。他想起那个总是怯生生跟在张泽禹身后的少年，冰蓝色的瞳孔里总藏着不安，怎么也无法把他和视频里那个诡异的白色身影联系在一起。

“他在保护张泽禹。”左航的声音很轻，“用他自己的方式。”

***如今的学校里，只剩下五个人：张泽禹、张极、左航、余宇涵，还有偶尔会来送些物资的苏新皓。他们都没有父母——左航和余宇涵是福利院长大的，张极从镜子里出来时就孤身一人，苏新皓的家人在一次异能暴动中失踪了，只有张泽禹，母亲在国外做研究，每月会打钱过来，却从不知道儿子正身处一座“鬼校”，身边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

张泽禹又被警察叫去审讯的那天，苏新皓正好来送吃的。四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食堂里，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们还不死心吗？”苏新皓把热牛奶推给余宇涵，九尾火狐的虚影在他身后不安地晃着尾巴。

左航没说话，只是用海系异能给余宇涵的牛奶保温，眼神时不时瞟向校门口的方向，像在等什么。

突然，张极的冰系异能毫无预兆地爆发，食堂的窗户瞬间结满了冰花，冰蓝色的光芒在他眼底疯狂闪烁。“他们又要欺负小宝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别冲动。”左航按住他的肩膀，海系的凉意渗入他的皮肤，试图平复他的冰系，“张泽禹能应付。”

张极没看他，只是死死盯着门口，冰棱在他指尖悄然成形，又被他硬生生攥碎，冰碴从指缝里漏出来，像细小的眼泪。

***张泽禹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眼底带着疲惫，看到食堂里的四个人，勉强笑了笑：“我回来了。”

“他们又问了什么？”张极立刻迎上去，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担忧，指尖的冰雾不自觉地在他手腕上绕了一圈，像道无形的锁链。

“没什么新的。”张泽禹拍了拍他的手，“就是确认些时间线。”他顿了顿，看向左航，“谢谢你，上次那个警察的事，没牵连到我们。”

左航只是点了点头，把加热好的饭菜推到他面前：“快吃吧，凉了。”

余宇涵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座空寂的校园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默契。张极用冰冷的手段划下禁地，左航用沉默的守护筑起边界，张泽禹在光与影之间维持着平衡，而他，只需要跟在左航身后，感受着海系异能带来的安稳，就够了。

深夜的宿舍楼道里，余宇涵被噩梦惊醒，看到左航站在窗边，海系异能在他指尖凝成小小的海浪，映着远处行政楼墙头上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是张极，又在深夜里巡视他的“领地”。

“他不会累吗？”余宇涵小声问。

左航转过身，把他拉回床上，用被子裹好：“保护想保护的人，不会累。”他躺在余宇涵身边，声音很轻，“就像我守着你，也不会累。”

余宇涵往他怀里缩了缩，能听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混合着海系异能的潮汐声，像首安稳的摇篮曲。他想起白天张极看着张泽禹的眼神，想起左航握住他手腕的力度，突然明白，这座被称作“鬼校”的地方，其实从来都不冷。

因为有五个人，在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彼此的温度。张极的冰是冷的，心却是热的；左航的海是深的，情却是真的；而他们的存在，就是这座空寂校园里，唯一的光。

窗外的月光落进来，照亮左航放在余宇涵腰间的手，海系的微光与能量系的暖光交织在一起，像枚完整的星子，在黑暗里，静静闪烁。